夜半三更,山裡起了風。

呼嘯而過的風,向山頂發起衝鋒,沿途的樹枝灌木,被風捲過,發出簌簌不安的聲響,好像被驅趕著擁做一團的流民,在低聲哭訴。

整個山寨被包圍在這種令人不舒服的竊竊私語中。

也許是在睡夢感應到了危機,山寨裡竟無一人睡得安穩。

風將山寨裡的夢囈從柴房那搖搖欲墜的木牆縫隙塞進去。

雲桐靜靜地聽著,那些長吁短嘆,那些掩藏在聽不懂的方言下的自白。

“有人醒著。”雲桐輕聲說道。

季鳴鴻正在教梨果怎麼用木棍從身後擊暈一個人。

他回頭看著凍得鼻子都紅了的雲桐,問:“有幾個?”

“一兩個吧,可能是三四個,我只拿得住五個說夢話和打呼嚕的聲音,還有幾個聲音我不太確定。”

草草建成的山寨,隔音很差,加上今夜風大,雲桐聽的一清二楚。

“那就按照最壞的打算來吧。”季鳴鴻毫不猶豫地下了決定,回過身對梨果交代:“我剛剛教你的,都記住了。”

“記住了。”梨果點點頭,立刻藏在了柴房的角落。

雲桐拖著木墩往柴房裡面靠了靠,沒有什麼用,到處都一樣冷。

她朝已經凍得冰冷的掌心和氣。

“大姑娘……今晚真的會有人來嗎……要是一下來了好幾個人,咱們還能逃出去嗎?”梨果忍不住小聲問。

“一半一半吧。”雲桐道,“不用想這個,你抓緊時間休息,這是最要緊的。”

梨果擔憂地看了眼柴房的門,又看了看雲桐身邊的季鳴鴻。

決定這個時候還是聽她家姑娘的話,裹著假書生送來的棉被閉上眼睛。

想來是因為這一整天梨果過得也是驚心動魄,沒一會兒她竟然就靠著柴堆睡著了。

雲桐十分清醒,她看看季鳴鴻,後者正在用一隻小石塊打磨雲桐的小匕首。

這把鞘上鑲著碧璽的小刀,裝飾的效果大於實用,就像今天雲桐被假書生劫持的時候,用得順手的還是頭上的簪子。

季鳴鴻邊磨刀邊嘆氣:“你這把刀,怕是用完這次就不能用了。”

“能對付過這一次,它就算值了。”雲桐不禁擔憂道:“能用嗎?”

季鳴鴻用力揮動幾下:“能解決一個。”

“若是那個拿著你的武器的人來了也能解決嗎?”

“當然。”季鳴鴻篤定道。

“那是他們的老五,他平時和老三混在一起。老三就是總是欺負人的那個。”季鳴鴻平靜地重複著他們的計劃,“若是他們兩個人一起來……”

“我們就大聲呼救,把人都喊起來。你就不要冒險了。”雲桐道。

“那個叫周貴的,肯定只會自己來。他帶來入夥的那兩個人不是他的副手。如果是那麼今天下山的時候他就應該把他們帶上,然後帶著我立刻去和蕭琦匯合就是了。”雲桐越坐越冷,站起來跺跺腳。

“他非要帶著我上山,無非兩個可能。他與蕭家的聯絡方式以保險起見,效率很低,而他需要一步一步跟從蕭家發來新的指示。只能回來等候下一步指示。嘶……好冷……”雲桐小聲抱怨道。

“還有一個原因,那個周貴不是專門派來劫持你的。”季鳴鴻隨意地挪到雲桐身邊,給她擋住風口。“他的主要任務還是將武存信這一夥人,變成蕭家的家養私兵。為了避免分身乏術,他只能將兩個任務一起做。想來蕭家明天一早就會上山來,不管是藉口剿匪也好,藉口救你們也罷。總之蕭家在軍中的根基太淺,能用的人手也少,按理說把你劫回去這麼重要的事情,肯定要派專門的人來,可他們卻都交給了周貴。”

“那就說明他們借徵募運私兵的事情,不太順利。”雲桐算是明白為什麼蕭家這麼惦記她的嫁妝了,感情人家是真的窮,既沒有錢也沒有人手。

“李橫是個很精明的人,又是皇帝的親信。王厚昌更是把持京畿駐兵多年。”季鳴鴻解釋道:“蕭家想插手沒那麼容易。”

“如果我是蕭家,我會試著拉攏這兩個人……”

雲桐突然想起上輩子王青儀點了趙明珹做太子的事。

難道王皇后和蕭貴妃在宮裡勢同水火,宮外蕭家已經跟王家搭上關係了?

不對,雲桐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王青儀已經與蕭家結了盟,她就不會放走她們一家人。

上輩子趙明珹被立為太子是十歲的時候,那時她十六歲,已經做了一年九皇子妃。

趙光霖突然病倒,朝臣上書請立太子。

那個時候,雲桐住在蕭貴妃宮裡。只記得宮中侍衛包圍了每一座住人的宮殿,不許任何人與外界通訊。

等到侍衛撤走,一切恢復如常。

除了九皇子趙明珹變成太子。

王青儀選擇死敵蕭琴兒的孩子做太子原因,上輩子她始終沒有告訴過雲桐。

雲桐也只以為,那是因為當時宮裡只有趙明珹一個合適的孩子。

王青儀死之後,王家徹底退出棋盤。雲桐雖然有能力調查這個事,但她每天被國事搞得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再搭理死人的事。

“你在想什麼?”季鳴鴻見雲桐陷入沉思許久,便出言提醒。

“我……”雲桐看向季鳴鴻,油燈的光已盡,她只能勉強看清楚季鳴鴻的輪廓。

不是她熟悉的身影,也不是她熟悉的聲音。

這不是她熟悉的季鳴鴻。

“蕭家和王家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王家現在還是王皇后說了算,她一心想有個她能拿捏住的太子,不會選三皇子的。”

“你說的對。”雲桐冷靜下來。

現在蕭貴妃手裡有馬上成年的三皇子,王青儀不會選這麼不好控制的太子。

蕭王兩家結盟的事情,至少要在三皇子死亡之後。

“至於蕭家會不會搭上李橫,可能性也不大。”季鳴鴻猜測雲桐是在因為蕭家起勢而苦惱,便順著她的思路分析道。

“李橫一個宦官,最大的依仗是皇帝。皇帝能一句話讓他掌軍,也能賜他一死。他沒有必要冒著被皇帝發現的風險早早下場。”

雲桐點點頭。

上輩子李橫一直沒下場,因為趙光霖死的時候,王青儀賞了他一條白綾,讓他繼續伺候趙光霖去了。

“咯吱。”

雲桐抬起頭。

柴房外有人踩到了積雪。

她連忙推了梨果一把。

此時,門突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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