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流和樂洋對視一眼，二人會心地笑了。從方山林和樂水第一時間下意識的反應來看，在事關老林到底是不是殺人兇手的事情上，背後大有文章。
現在的形勢是，方山林允許老林在身邊潛伏十多年，卻願意承認他是兇手。樂水不認為老林是兇手，對老林的態度比方山林更為友好，但僅限於表面，畢竟留老林在身邊十幾年的人是方山林。
而方山木對老林的態度模稜兩可，似乎是居中的立場。但根據方流對他的瞭解，老方多半也不認可老林是兇手的說法。
而曹啟飛則堅定地認為老林就是兇手，所以才會報警抓人。
以上幾人，各有立場，各有謀算。不過方流相信一點，他們都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老林是或者不是兇手。
話又說回來，如果真的證據不足，但老林也沒有辦法自證清白的話，恐怕他的案子得扯皮一段時間。
樂洋揚了揚下巴：“二叔，你說老林是兇手，有證據嗎？還有你，樂老師，你說老林不是兇手，你有證據嗎？”
方山林得意地點了點頭：“我當然有證據，你別忘了當時發生衝突時，是因為我的助理郭開而引起的。被打的女孩叫歷莎，是郭開的女朋友，也是你媽的助理。”
“郭開親口告訴我，當時就是老林——鄭金龍——說習慣了，就叫他老林好了，第一個衝了過去，打了歷莎一個耳光，然後又把她踹倒，別人才一哄而上，亂拳打死老師傅。”
“不，準確地講，在歷莎被打得奄奄一息時，老林上去補了一腳，踢在了她的頭上，最後法醫鑑定，頭部遭受重擊是歷莎死亡的主要原因。”
方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郭開當年也是這麼對警察說的？他的證詞要承擔法律責任。現在他在哪裡？”
“你說郭開呀？”方山林很是平靜地笑了笑，“死了，死了很久了。”
人都死了你說個JM，方流差點罵人，忍住了：“意思是，死無對證了？”
“怎麼死的？”樂洋很震驚，“樂老師，郭開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呢？”
在帝王殺人案件的第二年，郭開就意外身亡了，死因說蹊蹺也蹊蹺，是淹死的。按說從小在海南長大的郭開，水性極好，又知道哪裡游泳危險哪裡的沙灘安全，非要一個人到一處險灘去下水，然後就……被人發現屍體已經是幾天後了。
說平常也平常，作為海島，每年淹死幾個人是正常現象，畢竟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不管怎麼告知有危險，總有人冒死下海。
有人說郭開淹死是被人害了，是被潛逃的鄭金龍殺人滅口了。也有人說，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唯恐事情敗露，所以才又消滅了郭開，只有死人可以永遠保守秘密。
總之，眾說紛紜。只不過郭開之死在一個月之後就被人遺忘了，人類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忘記。
郭開死後，和帝王殺人案有關的證人都嚇壞了，要麼離開了海南，要麼改了口供，聲稱當時嘈雜加昏暗，聽不清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是因此，帝王殺人案才一直懸而未決，拖到了現在。警方之所以沒有在全國範圍內搜捕鄭金龍，就是因為針對鄭金龍的證據不夠充分，鄭金龍只是幾個犯罪嫌疑人中之一。
當然，最主要的是，歷莎的真正死因後來經解剖屍體，又被推翻了致命一擊是頭腦遭受重物擊打是主要原因的結論，因為在歷莎的體內發現了毒藥。
實際上，當歷莎在帝王時，已經毒發，再加上衝突時引發了血液的加速流動，她身上的傷不足以致命，而是毒素導致的器官衰竭。
反正，疑點重重，迷霧重重，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沒有辦法做出精確的估算到底什麼原因導致了歷莎的直接死亡，因此，定罪就是天大的難題。
“啊，背後的事情這麼複雜，又變成懸疑劇情了？”樂洋張大了嘴巴，一拍腦袋，“我想起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案件，就是一個人被第一個仇家下毒，逃出去後被第二個仇家刺了一刀，還沒有死，又被第三個仇家從樓頂推了下去，摔死了……最後判決是第三個人是殺人犯，第一和第二個是殺人未遂。”
“還有，還有，我明白二叔為什麼相信老林是殺人兇手還要留他在身邊的真實意圖了，因為老林殺的是歷莎，是樂老師的助理，又不是他的助理，他沒有心理壓力，也許，還有報復的快感。”
“不是的，你說的不對。”方光溢沉默了半天，突然就插話了，“我爸留林叔在身邊，就是單純地覺得林叔幹活實在、能力強、一個能頂十個。”
樂洋咧嘴一笑：“你對你爸的看法真簡單，純粹是父女關係對你帶來的誤解與偏差。”
“我就是對的。”方光溢據理力爭，“你又不是我，更不是我爸，憑什麼對他下定義？我都不對你媽下定義！”
“中國有句古話……”眼見要吵架，方流忙出面阻止，“好男不和女鬥，好女也不和女鬥。你們別吵，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有三件，第一，老林到底是不是殺人兇手，最終要由公安機關來界定。第二，到底是誰報的警，他的目的是什麼。第三，如果老林真是兇手，他現在留下的財產該怎麼辦。如果老林不是兇手，真兇又會是誰呢？”
樂水搶先說道：“方流，你說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老林被抓，還有他是不是兇手，都不影響你們接下來的行程和安排。我專程過來一趟，就是想告訴你們，不要受老林事件的影響，你們要提防的人是老曹，他是一個心機很深很會算計的人。”
“對，對，一定不要和老曹過多接觸，一不小心你們就會被他帶偏了。”方山林難得和樂水保持了一致。
樂洋和方光溢連連點頭，都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樣，方流看不下去了，正義感充滿胸中。
“姨、叔，你們是怕我們和老曹接觸後，知道了當年你們和他一起裡應外合坑我爹的真相，讓你們過去的無恥和醜陋大白於天下，是吧？”
“你這孩子……”方山林當時就急眼了，“淨瞎說什麼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