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方流一行住了海口灣的一處別墅區的一棟別墅中,是樂洋安排的住宿。方流沒問是誰的房子,卻也能猜得出來,肯定是樂阿姨在海南的眾多房產之一。

別墅一共四個房間,正好一人一間。

樂洋住二樓,到了房間,方流特意讓房門保持了開啟狀態,樂洋強調說道:“關上門,注意保護隱私。”

方流故作驚慌:“你要幹什麼?”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別裝。”樂洋等方流關上了房門,扔給他一瓶水,“坐,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

“還裝?”樂洋氣笑了,“你不會以為我要對你圖謀不軌吧?你可真自戀。”

方流心裡清楚樂洋想要和他做什麼,他不過是在活躍氣氛,呵呵一笑:“你現在才發現事情哪裡不對嗎?”

“非要說實話的話,是的,我是到了海口灣,在沙灘上吃燒烤的時候才覺得哪裡不對……你別告訴我你一開始就有所察覺了。”樂洋推開窗戶,讓海風盡情地吹進去,心情卻有幾分鬱悶。

原本她只是單純地以為樂水安排她和方流的海南之行,就和小時候她們之間的無數次鬥智鬥勇一樣,不過是又一次的較量。她答應了,樂水就取得了精神上的勝利,而她也交換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離開海南,回北京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留在海南接手樂水的產業。

從小到大,她和樂水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過招中,形成了現在進退維谷、前進無路、後退無門的僵持的母女關係。

從青花小院作為起始點,樂洋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除了樂水給了方流一輛車和10萬元的旅遊經費之外,再到老街的3號院,她都以為她的海南之行就是跟隨方流走下去就行,別的不用管不用想。

但到了第三個地點海口灣之時,她收到了樂水的訊息,讓他們一行入住15棟別墅,她驀然多了一絲警惕——樂水對他們的行蹤瞭如指掌,甚至精確到了以分鐘為計量單位,說明了什麼?

團隊中有樂水的內線?不重要,不管是方流和樂水保持著隨時隨刻的聯絡,還是於星星不間斷地向她彙報行蹤,都無所謂,樂洋不明白的是樂水對此事的在意程度,難道僅僅是因為方流是方山木的兒子嗎?

樂洋決定和方流私下好好談一談,對一對口供,深入分析一下方流他爸和她媽二人的真實目的。

“我從老方讓我重溫他當年在海南走過的道路時,就知道不對了。”方流停頓了片刻,“離開海南20多年了,為什麼到現在才想起這事兒?還有,他就算還有什麼心結沒有解開,我媽也不在了,他完全可以自己來海南故地重遊,卻非要我來,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些事情是可以代勞的,比如說他的錢我可以代花,但有些事情,必須得親力親為才行,比如說來海南見見老友要要舊賬,討還當年的公道,等等。我相信老方安排我來海南,是和樂阿姨商量好的一出陰謀。”

“目的是什麼,只是為了撮合我們嗎?”樂洋話一出口,又搖了搖頭,“不對,樂水對我說過她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如果我和你成了一家人,就意味著她多年的堅持失敗了。”

“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失敗,別拿我的人生大事當賭注,對不對?”

“對對,也包括我的人生大事。”方流故意上下打量樂洋幾眼,“你的長相、身材、談吐、氣質、學識、出身,堪稱完美,我和你的距離隔著山和海,除非你媽的一切都是當年我爸贈予的,否則,我一輩子無論怎麼努力都配不上你。”

“那是,你追不到我的,別痴心妄想了……”話說一半,樂洋猛然停頓了,“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爸施捨的?瞎說八道,滿嘴放炮!你爸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離開海南時還欠我媽幾千萬,我媽仁慈厚道,沒有追債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和樂水吵歸吵,但關鍵時候樂洋還是維護樂水的立場,一致對外。

方流也是會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力挺老爸,但現在離真相還很遠,就甩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別激動,我們只是探討真相追溯源頭,要假設所有的可能性。你現在坐好了,好好聽聽我的分析,然後,我會再認真聽聽你的推測。”

老爸在海南的失敗史,基本上都是他的一面之詞,老媽從來沒有提及過她和老爸的海南往事,包括老爸如何起家如何輝煌如何失敗,包括她和老爸如何相識如何相戀並且結婚,等等,似乎在老媽的記憶中,並沒有海南的時光。

實際上,老媽也並非海南人,而是上海人,卻是在海南和老爸得以相識。方流只知道老媽在海南時應聘到了老爸的公司,得以認識了老爸,從老爸的助理做起,不等她升職到高層,就和老爸確定了戀愛關係並且結婚,然後懷孕。

等生下他後,老爸的事業開始進入了衰敗期,完全崩潰後,老爸帶著老媽和他離開海南,回到了上海。

從此,老爸再也沒有回過海南,老媽也沒有。

對於海南往事,老媽和老爸一樣諱莫如深,老爸還偶爾提及,老媽從來不提,即便是方流對一件事情感興趣問到老媽,她也是一律回答不知道。

可以說有關老爸在海南的往事,在最近半年所獲取的資訊遠大於以前25年的總和。

雖說近半年來在老媽去世後,老爸講了許多海南的故事,但依然只是點到為止,方流在當時只當是一件和自己不相關的事情來聽,只是為了當老爸一個合格的聽眾。到了海南後,他明白過來了什麼,老爸畢竟曾經有過叱吒風雲的歲月,他現在看上去再平凡,當年也非同一般過,他的安排,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必有深意。

此時此刻,方流再回想起在渡輪上就和樂洋相遇,全是樂水的安排,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老頭在碼頭觀看他和元元並肩作戰,以及二叔第一時間也知道他來了海南,箇中意味耐人尋味,不是說老爸和樂水、二叔都沒有聯絡嗎?

那麼是誰向他們透露了他的行蹤?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老方。

那麼問題又來了,老方號稱和樂水、二叔完全失聯,多半有假!

“以上,就是我的分析,我認為老方在和你媽還有我二叔在下一盤大棋……”方流直視樂洋的雙眼,“他們是自以為是的棋手,而我們……是覺醒加反抗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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