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宴很清楚,池淵聰慧,定然也能想明白這一點,只是還不願意接受多多已死的事實。

“我要去找多多!”池淵從床上跳下來。

朱敬宴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若是不讓他親眼看看,他是不會接受現實的。

就連他和蒼塵,也是親眼見到那麼大一灘血,見到了屍體被拖行的痕跡,才接受多多已經死了,還連屍骨都沒留下的事實。

他不能攔著池淵。

只是在池淵走到門口時,幽幽說了一句:“不管多多是死是活,她還等著你給她報仇呢。”

池淵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我知道!”

他不會再做傻事了。

多多還想給她娘報仇呢,若是……

若是多多真的遇害了,他就算要去找多多,也要先幫她把她孃的仇報了才行。

這是多多的執念,日後也會成為他的執念。

張千和許多多先後遇難,大理寺沒了往日的熱鬧,寂靜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只偶爾能聽見兩聲嗚咽。

大理寺上下一片縞素,就連街上的百姓,都有很多自發為張千披了孝布,也替許多多哭了幾聲靈。

和大理寺的痛苦截然不同的,是鳳儀宮中的歡喜。

榮玉良弓著腰扶著藍鈺兒的手,“如今許多多已死,娘娘除掉了心腹大患,這大理寺和朱敬宴,也定是囂張不了幾天了,奴才提前恭喜娘娘得償所願。”

許多多的死訊傳來,確實讓藍鈺兒心中開懷。

沒了這個現代人跟她作對,就憑徐至鍾和朱敬宴這些古代人的腦子,憑什麼和她鬥。

“這次,你做的不錯。”總歸是沒有再失手了。

順帶著,還給了那個雲來宗的小宗主一點教訓,確實做得漂亮。

“是皇后娘娘教得好,要不是娘娘妙計安天下,單憑奴才一人,便是到了猴年馬月,只怕也是成不了事的。”

沒有人是不喜歡聽好話的,尤其榮玉良的話,還字字句句都說在了藍鈺兒的心坎裡。

她素手一揮,就賞了榮玉良好些好東西。

榮玉良跟著皇后這麼多年,好東西也見過不少,並不貪慕皇后的這點賞賜。

他看重的是皇后娘娘的寵信。

看來,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地位不會下滑了。

再說池淵,來到懸崖邊時,廣傾安都給嚇得一哆嗦。

他可是還記得,池淵昏迷之前,可是發了瘋似的要給許多多殉葬呢。

那會兒還不知道多多已死,池淵都能跟著做傻事。

現在多多的死訊幾乎已經能確定了,他擔心池淵會受不住這個打擊。

“小池,你……”

“我不會做傻事的。”池淵轉頭,目光無波無瀾,看不出悲喜。

可廣傾安看出來了,池淵是真的不會做傻事了,至少在替多多報仇之前,他不會再想著殉葬了。

“下山的路在那邊,你若是想下去……”

“多謝廣大人。”池淵朝著廣傾安深深作揖,轉身朝著廣傾安手指的方向走過去。

池淵在同齡人之中身量算是高挑的,可比廣傾安還是矮了一個頭還多。

此時少年人帶著一身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寂寥,踏著夕陽餘暉,在山路上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廣傾安的視線之中。

廣傾安細微地嘆了口氣,在懸崖邊上坐下,眼睛無神地望著山下,手上酒壺傾倒,酒水在空中折射出一道耀眼又短暫的斑斕。

“多多,趁著你爹爹沒在,快多喝些,晚點被他抓到,可就喝不了了。”

“也不知道你這丫頭是怎麼養出來的,小人不大,酒癮還不小。”

廣傾安斷斷續續地和許多多說著話,有埋怨,有叮囑,但更多的,是不捨。

“你這孩子,年紀輕輕就說話不算數,都是跟蒼塵學的吧,好的不學,你學他一身心眼子。”

“你明明答應了廣爹爹,以後要給廣爹爹養老送終的,還包一年三次上墳服務,結果呢?還要你爹爹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給你下葬,給你上墳。”

“我真是欠了你的!”

“唉……回頭爹爹多給你燒點紙錢吧,咱們在那邊也做個小富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好酒就喝什麼好酒,等爹爹百年之後就去投靠你。”

“對了,還有張千,你現在見到他了吧,讓他照顧好你,要是出了岔子,等爹爹找到他,非打斷他的狗腿不可。”

夜色漸濃,山間鳥叫蟲鳴,毫不擾人。

池淵終於來到了許多多墜崖的位置。

那一灘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叫池淵瞳孔驟縮。

他終於知曉,朱敬宴等人為何一口咬定多多死了。

這麼大一攤血!

多多當時得多疼啊。

池淵仰頭望天。

細細的月牙還藏了半邊身子在雲層之下。

一行清淚從他的眼角劃下,落在那被鮮血染紅的土壤上。

他緩緩解開衣釦,將素白的外衣解下當作包袱,蹲在地上,一棒一棒地將沾染了許多多的血液的土壤捧到衣服上。

待到血土都被收起來,池淵才將裝得滿滿的衣服系起來,背在身上,又一步一步,順著山路走回去。

“多多別怕,哥哥帶你回家。”

沉重的腳步聲驚擾了半醉的廣傾安。

他偏頭看過去,就見少年人揹負著一個大包裹,踉蹌但堅定地,一步步踏著星輝而來。

“小池啊。”廣傾安站起身子,走向池淵。

血腥氣瀰漫開來,他意識到池淵揹著什麼,伸手過去,“我來吧。”

池淵抬起頭,幽深的眸子落在廣傾安的臉上,“我可以的。”

廣傾安還想說點什麼,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跟在池淵的身側,看著池淵汗如雨下,雙腿直打戰,心底不忍,卻沒有再伸出手要幫忙。

從朱敬宴的口中,他了解到了當時的情況。

那匕首本來是朝著池淵的後心去的,若是池淵沒躲那一下,倒下的會是池淵,多多就能等到他們來救援。

那是習武之人的本能,遇到危險會躲開。

換做是他和朱敬宴,甚至隨便一個習武之人,在當時的情況,都會做出同樣的反應。

那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可那時,池淵認為是他害死了多多。

“小池,寺卿說,多多不希望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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