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王,國師出使回來了,馬遞送來訊息,國師已經到朝歌城西門。”正午時分,昨夜在妲己身上奮鬥了大半個晚上的紂王在王座上打著盹,被衛士的通報聲驚醒。

今天是商王朝王畿之地一眾諸侯國國君覲見商王的日子,一上午商紂王都在連番接見各諸侯國國君,說著千篇一律的話,無非是先用王霸之氣威脅一番,再用賞賜拉攏一番。總之,根本目的就是告訴各諸侯跟我混,有你好果子吃,不跟我混,也有你“好果子”吃。忙碌了一上午,終於看著最後一名諸侯離開王廷,商紂雙目緊閉,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隨著自己的年歲增加,隨著蘇妲己那女人的功夫越來越熟稔,自己這身體狀況是越來越差了。年輕時候的雄風彷彿不再,以前硬著等,現在卻變成了等著硬。若不是妲己那女人長相嫵媚,身材妖嬈,尤其是擅長一番好技藝,自己是真的不想再墮入這紅塵……

聽到衛兵稟報國師返回,商紂王努力地睜開了眼,看了看空蕩蕩的王廷,幽幽地說道:“好,通知宮門衛士國師回來不用再稟告了,直接入後宮即可。寡人要回去休憩片刻。”說完,便硬撐著身子,邊上的衛士趕忙過來準備扶住商紂。

商紂揮揮手,說道:“不用攙扶,寡人還行。別人看到會非議的。”說罷,便硬撐著回到了後宮。

今日那蘇妲己出宮返家探望父母親,後宮大部分宮女都跟著伺候大王最寵幸的女人去了,此時的後宮空蕩蕩地竟生起了一絲淒涼,讓剛剛打發走一群和自己貌合神離之人的商紂王心中湧起無限的悲傷。想起往日姜王后還在的時候,後宮時不時傳來姜王后的歌聲,兩個兒子練武時的喝叱聲,還有愛女繞膝撒嬌時的笑聲。再想想現在,雖然自己每日都能在妲己身上享受那銷魂的滋味,但巔峰過後隨之而來的空虛感、那個時刻每每想起往日姜王后的賢淑、兩個兒子英武挺拔、愛女的調皮伶俐,這心中便隱隱地生出一絲絲悔意。

“莫非,寡人真的做錯了什麼?”商紂側臥在床榻上,卻再也睡不著。片刻後,門外的走廊裡傳來宮人的稟報聲:“大王,國師在門外等候。”

“叫進來。”商紂迫不及待地說道。

現下,朝中所有的朝臣中,只有費仲、惡來、申公豹這幾人能和自己說得來,其他大臣在自己殺了比干王叔,囚禁箕子王叔之後,便都變得緘口不言。以往還有三五人在王廷之上勸諫自己,現在整個王廷之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再指摘自己的任何過失。想想也是挺可悲的。

“大王,臣下回來了。”申公豹將手中的獸皮卷放在一側,納頭便拜。

“國師,快快請起,此次出使如何?快快道與寡人。”商紂王直起身子端坐在床榻上,迫不及待地問道。

“稟告大王,臣下幸不辱命。”申公豹起身後,又對著商紂行了一禮,說道。

“哦?那奇人在何處,快快請進來,讓寡人看看。”商紂站起身子,便要讓申公豹將尋得的奇人異士請進來。

“稟告大王,那奇人並沒有跟隨我回到朝歌城……”

“什麼?沒有到朝歌城?申公豹,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欺騙寡人,來啊,免去國師……”

商紂正要發作,申公豹“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大聲說道:“大王,請容稟。”

商紂思索片刻,揮揮手令已經進來的一名衛士出去,便回到床榻邊上,坐了下來,看著跪在地上的申公豹恨恨地說道:“你說吧,但凡有一句謊話,我定讓你嚐嚐那炮烙的滋味。”

申公豹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稟大王,我率領衛士途經幾個諸侯國,在唐堯古都之地北方不遠的地方尋得一奇人,聽說乃神農姜氏之後,叫姜林。此子二十出頭的年紀,為一個名為晉陽鎮的部落首領。此子聰慧無比。”

“哦?那此人可會何種法術?”商紂王側身好奇地問道。

“不會,此子不會任何法術?也無任何奇異技巧。”申公豹說道。

“此子既不會任何法術,也無任何奇異技巧,你為何斷言此子便是你要找之人?”商紂厲聲問道。

“大王,此子乃是神仙弟子!其師父常於夢中傳授其寶物和各種奇巧的製作之法。”申公豹頭觸碰在地上,平靜地說道。

“哈哈哈,申公豹,你貴為寡人的國師,往日裡也算是和鬼神能溝通交流之人,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你也會被人裝神弄鬼欺騙?哈哈哈,寡人真是……”商紂王一時拿不定主意。

“大王,請容稟。”申公豹直起身子,雙腿膝行幾步,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商紂王。

“好,說罷。等你說完,寡人讓你也死得明白一些。”商紂惡狠狠地說道。

“大王,請屏退廊外衛士,任何人不得靠近,臣下有一秘事相告。”申公豹突然降低了音量,對商紂王說道。

商紂王沉思一番,又細細打量了一番申公豹,衝著門外衛士喊道:“所有人退出去,有敢接近者格殺勿論。”

“是!”門外衛士答道,只聽得一番整齊的腳步聲走向遠方,慢慢地消失。

“大王,此子一句話,臣下便信了他的神仙弟子身份,大王可知是何話?”申公豹故弄玄虛問道。

“寡人不知,你速速道來。”商紂王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雙拳已經緊緊地攥成一團,彷彿隨時要砸在申公豹身上。

“此子的師父告訴此子,大王近幾年式微,原因是……”

“是什麼?你再這麼吞吞吐吐的,寡人親手弄死你。”商紂王終於咆哮了出來。

“原因是大王前幾年在祭祀女媧娘娘之時,對女媧娘娘有了非分之想。女媧娘娘得知後,報復大王的。”申公豹惶恐地說道。

“啊!此話怎麼和你當年說給寡人的一樣?莫不是你編的不成。”商紂聽完此話,終於從憤怒的邊緣回覆到平靜的狀態,但還是狐疑地看著申公豹問道。

“大王,此子的師父與女媧娘娘是同門師兄妹,所以才將此秘辛之事告知了此子的師父。對了,女媧娘娘還託此子的師父賜下一件寶物,要臣下轉呈給大王。大王且看。”說罷,申公豹便從身後的獸皮卷中將那個礦泉水瓶雙手奉了上來。

“此乃何物?”商紂王詢問著,便從申公豹的雙手中將那礦泉水瓶拿了起來。

“此物晶瑩剔透,但是又如此柔軟,不像往常的玉石。國師,此物有何出處?”商紂觀察了半天,終於開口朝地上跪著的申公豹問道。

“大王,此物乃是用女媧娘娘補天所剩五色石中提取的特殊物質製成,是女媧娘娘外出時攜帶飲水的瓶子。大王,你看,這瓶蓋只需一擰,便可開啟。內中裝滿水後,放置半天飲用,長期飲用後可達到延年益壽、強身健體之功效。大王,請恕臣下無狀,那日臣下好奇心起,想試試此物是不是含有毒物,便試用了一次,第二日清晨,臣下竟然……”申公豹突然停頓了一下。

“竟然什麼?”商紂急忙問道。

“臣下竟然出現了長久不曾有的晨X之像。想臣下這把年紀,還有如此之像,定是那寶瓶之水產生了功效。當即便找了名女奴試了試,彷彿真的比往日要威猛得多。”說罷,便又重重地將頭頓在地上。

“啊,竟有如此功效。國師,快快請起,是寡人心急了。”說著,商紂王便起身上前將申公豹攙扶起來。

“大王,怪臣下沒有直接說重點,讓大王誤會了。那姜林讓臣下轉告大王,女媧娘娘說大王只要去女媧娘娘廟內誠心懺悔,女媧娘娘便收回報復之意,護佑大王重整河山。另外,大王欲使用此瓶,也要達成女媧娘娘的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不待申公豹說完,商紂王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第一,大王在使用此瓶之前必須非常誠懇地去女媧娘娘廟內懺悔;第二,此物不可沾婦人之手,此物是女媧娘娘的私人用品,再經其他婦人之手,此瓶便會自動腐朽破損,另外也會再次惹惱女媧娘娘。”申公豹原封不動地將姜林的話轉告給了商紂。

“好。我當是何條件,原來如此簡單的兩件事,寡人當然能做到。國師,你安排一下,明日起寡人便沐浴焚香三日,三日後到女媧娘娘廟真心懺悔。這寶瓶寡人要鎖起來,即便是王后,也不會讓她觸碰的。”商紂終於喜笑顏開起來。

“國師,那姜林為何不和國師一起回朝歌來輔佐寡人?”商紂用獸皮裹好礦泉水瓶後,又朝申公豹問道。

“大王,此子和其師學得一些謀略。他講述了一番後,臣下覺得很有道理。所以便做主沒有讓其跟著回來。此子言,其師說大王天命所歸,一些宵小之徒還不至於威脅到大王的統治。那晉陽鎮處在西岐往朝歌城的側翼,如果西岐進攻朝歌城,大王可派人迅速通知他,他率領軍伍出現在西岐軍的側翼。在朝歌和西岐戰況膠著之時,晉陽鎮的軍隊可以狠狠地在西岐軍的側翼戳上一下,西岐便可潰敗。即使不能在戰場上擊潰西岐軍,也可遠遠的吊著西岐軍使其不能全心全意的進攻朝歌。還能牽制一部分晉陽鎮南方的諸侯國,使其不能和西岐放心的會盟,減少西岐的兵力。”申公豹將姜林所說的謀略再把自己返回的路上所思考的一些想法也加了進入,向商紂王一一道了出來。

“嗯,不錯。此子倒是從他師父那裡學得一手好謀略。晉陽鎮現有多少人馬可用?”商紂王思索一番,微微地點頭說道。

“這正是那姜林向大王所祈求之事。那晉陽鎮目前只有千餘口人,青男丁也就三四百人,無法組織像樣的軍伍。臣下出使時沿途諸侯國進獻的奴隸百餘名,臣下已經將他們交給了晉陽鎮,此子又祈求大王能將朝歌城中大牢中的男女囚徒發配至晉陽鎮。男奴此子保證可將其訓練成可戰之士,而女奴則從事生產,壯大晉陽鎮的產出能力。臣下萬番思索覺得確實可行。這晉陽鎮雖小人少,但現下能有這麼一位為大王著想,為我商之社稷著想的人出現,臣下想定能振奮大王和我國人之信念。臣下懇請大王準其所請。”申公豹向著商紂行了一禮,懇請道。

“唉,謀略雖好,但實力確實不足啊。此子有此信心,也是值得試一試的。既然你也看好此事,那寡人便準了。反正這些囚徒圈禁在牢中除了浪費糧食也無他用。”商紂答道。

“臣下代那姜林多謝大王。另外,大王,那晉陽鎮產出一種特殊的鹽,經臣下試用發現比這宮內所食之鹽還要好。此鹽烹製食物無任何苦澀之味。那姜林委託臣下將那鹽在朝歌城中售賣,然後將所得給其換成奴隸送往晉陽鎮。此事,臣下不敢做主,請大王示下。”申公豹又繼續說道。

“哦?還有此事?國師,你從中分潤不少吧。”商紂王臉一黑,望向申公豹。

申公豹“撲通”一聲趕忙跪了下來:“稟大王,那姜林確承諾給臣下一些辛苦之資。只是臣下想此事一來可以為其輸送奴隸壯大其勢力,早日練得可為大王所用之軍伍,二來可改善朝歌城國人食鹽的品質,讓國人能感受大王的恩德。尤其是此鹽售價高,充入國庫的稅收便是一大筆收入。所以臣下暫且答應了姜林的提議,準備回到朝歌城報與大王,請大王決斷。”申公豹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說著。

“嗯,國師請起。此事確是一件大好事,既然你沒有隱瞞說出來了,我便準了。只是這鹽,宮內……”商紂笑眯眯地看著正要起身的申公豹說道。

“稟告大王,進獻給宮內的一包鹽臣下已經命人放在門外了。大王可隨時遣人納入宮中。”申公豹順著商紂的話趕忙說道。

“好。國師此番出使,確實功勞不小。光是這女媧娘娘的寶瓶,以及帶回來女媧娘娘的懿旨便是大功一件。寡人會重重賞賜於你。”商紂王摸著手中的礦泉水瓶,彷彿真是得了什麼驚天大寶貝一般。

“臣下多謝大王賞賜。為大王效力,臣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辭。那姜林答應臣下日後會不斷的從其師那裡換得寶物進獻給大王。”申公豹答道。

“哦?還會進獻別的寶物?那真是太好了。看來我們還真要好好的待他,讓他給寡人求更多的寶物啊。那國師,這賣鹽換奴之事,你可要多費心,一定要將此子給寡人牢牢地控制在手中。關於此子,你日後有何謀劃?”商紂王思索了一番,說道。

“大王果然英明,臣下也做此想。大王,關於日後的謀劃,臣下有一議,不知當說不當說?”申公豹抱拳對著商紂王行了一禮,猶豫地說道。

“國師有何提議儘可大膽說來。”商紂撫摸著礦泉水瓶,平和地說道。

“大王,那姜林年方二十二、三,相貌也算是英武非凡,加之足智多謀,大王確是需要將其控制在手中……”

“大王,先後姜氏所出之王女順姬,本來生得婀娜多姿,容貌姣好,加之自小在宮中養成,王女之態曾令不少貴族少年傾心。因多年前見其母慘死之狀驚嚇過度,已然變得痴傻,想必大王也無法再將其嫁給諸侯來加固同盟關係。但終究瑕不掩瑜,大王不如將其下嫁給那姜林……”

“想那姜林出生於郊鄙之地,雖為神農之後,卻也與凡人無異,大王能將王女下嫁,其人定會萬般感恩戴德,更不會嫌棄王女痴傻之狀,以後那晉陽鎮發展壯大便是一處大王可用的助力。”

“那王女痴傻之後王后將其整日鎖於深宮之內,恐怕此生便要如此昏昏然虛度一生。大王現在將其下嫁姜林,不但加固了大王和姜林之間的關係,也算替王女尋得一處歸宿……如果再能誕下麟兒,那王女此生也算……圓滿……”申公豹越說越心虛,越說聲音越低,到了最後,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只能停下來,靜靜地等待著商紂王的允諾或者爆發。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偌大的宮廷此時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迴音。申公豹低垂著頭彎著腰,額頭上漸漸地生出一層細汗。

“嗚嗚嗚……嗚嗚嗚……”突然,商紂捂著臉痛哭起來,申公豹嚇得“撲通”一聲趕忙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起了頭。

“愛卿,快快請起。直至今日,寡人才深知愛卿確是寡人的知心之臣啊。”商紂撫幹臉上的淚,趕忙起身扶起申公豹。

“順姬自小便深得寡人喜愛,寡人一直當做心頭之肉疼愛有加。只因那姜氏在宮內使用巫蠱之法戕害妲己,寡人不得不處死她。沒想到讓順姬受此刺激,變得痴傻。寡人這麼多年來每每想到此事,心中便是悲痛難忍。自順姬痴傻之後,往日那些欲迎娶順姬的諸侯和貴族也紛紛緘口不言,寡人也不好強行賜婚。今日國師有此提議,也算是完成我這做父親多年來的心願了。甚好甚好,遠離這朝歌城,也能保全其性命,寡人甚慰。國師,便按你說的辦,寡人賜婚與姜林,將順姬下嫁給他。”

“另外,那姜林迎娶順姬,便與寡人有了姻親。姜林獻上這寶瓶,轉達了女媧娘娘的懿旨,更是立了功勞。於公於私寡人都要賜其一個爵位,這樣一來也堵上了一眾王室成員的嘴,免得說那姜林沒有資格。這樣吧,那晉陽鎮所處唐堯古都之地附近,已經處於我商朝的統治邊緣,中間還隔著幾個離心離德的諸侯國,寡人也無力控制那裡。寡人便賜其一個方國的爵位,使其自己治理那處便可。至於這國名,便定為唐吧,以後他那方國便稱為唐方……”

申公豹聽罷,正欲上前糾正商紂所言。那晉陽鎮其實距離唐堯故地還有一段距離,但見商王正在興頭之上,只好閉上了嘴繼續傾聽起來。

“其國雖小,其力雖薄,寡人允其攻伐一些對商不臣之方或者諸侯。每年只需進貢一次即可。唐方和我商需長期保持友好會盟關係。國師,此事便由你去安排,儘快選好日期,你親自帶著封賞的命令和送親團,將順姬送嫁過去。另外除了大牢中的那些囚犯,再挑選男、女奴各一百、百工五十戶。粟、麻等其他物資便按以往王女出嫁的規矩辦理。這也算是我這做父親的對愛女的一番心意吧。”商紂一口氣將一應安排吩咐給申公豹。

“臣下代那姜林謝大王厚愛。臣下定不辱使命,儘快完成送嫁之事。”申公豹趕忙行禮表態道。

“好,此次出使你有功,寡人便賞你貝幣二十朋。待送嫁王女之事完成,寡人還重重有賞。下去吧,寡人累了。”說罷,申公豹便朝商紂行禮,退出了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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