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這一天的所見可真是夠稀奇的。”夜深人靜的時候,達利溫躺在客居的床鋪上,回想著這一天的經歷,長長地發出了一聲讚歎。

本來達利溫想獨自到處走走看看,可惜姜林派了四名衛士一直看護著,只允許其在的晉陽鎮內自由走動,但是所有地方只能遠遠地看著,絕不允許近距離地觀察。有好幾次達利溫想走到人多的地方看看那些人做什麼,邊上的衛士便伸出手來將他阻攔住。

自從決定了自己留下來當做抵押的那一刻,達利溫便想到藉此機會要好好地瞭解一下華族人,所以從進了青石谷開始,便仔細地留意起來。

那日陪同姜林第一次與鬼方人見面的十名衛士的裝束,著實地令達利溫好奇不已,但是當時的首要目的是與華族人進行交易的談判,所以沒有過多地留意。但是今日進了青石谷後,達利溫發現那種裝扮的兵士竟然有那麼多。這些兵士身上穿的是皮革和青銅片製成的鎧甲,想必能抵擋一些兵器和弓箭的傷害,而手上執的比人還高的長矛,看起來就非常鋒利非常地迫人,那些兵士腰上懸掛的,則是一種從未見過樣式的兵器。

最主要的是那些兵士站崗放哨時的一動不動的姿態表明這些兵士非常地遵守紀律,不像自己部落裡的那些平日裡放牧、戰時則為戰士的勇士們自由散漫。而那些在進行操練的兵士則在軍官的指揮下動作劃一、令行禁止。並且所有的這些人表現出來的精氣神和那種隱隱透出來的殺氣,都令達利溫暗暗地吃驚。

進入晉陽鎮的時候那幾間大房子,看起來非常地牢固。但是沒有鬼方人的帳篷靈活、方便,這一處的水草枯竭了,打包收拾一下往另外一處水草豐盛的地方遷徙即可。呃……不過,華族人好像不是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啊,人家是以農耕為主的,當然是要建造堅固的房子居住了。

還有那些正在忙碌的人,遠遠地看去,那些人應該也是在建房子。那麼多人……還有遠處好多人在農田裡忙碌著,應該是開墾農田吧。那麼多的農田……

現階段,鬼方人的武器大多數是以獸骨、木質、石質為主的鈍器,少數強壯的猛士才有資格配備少量的銅製武器。至於青銅器那是少之又少,幾乎沒有什麼人能用得起青銅武器。但是今天晚上,華族人的首領陪自己吃飯的時候,飲酒時用的竟然是青銅製作的酒器,真奢侈啊。由此可推斷今日見到的那些兵士所用的武器,應當也是青銅的才是,難道說這裡的華族人的技術已經發展到了連平時的日常用品用的都是青銅器了?

這就讓人太氣餒了,自己的部落不過用的還是石器,而對方已經全面進入了青銅器時代,你說誰的心中能平靜?所以這一晚達利溫的心情就像燒開的鍋一樣,一直無法平靜。

就這樣昏昏沉沉地一直想著事情,一晚上都沒睡踏實。第二天中午姜林、紅石魁帶著荷又來宴請達利溫,吃的自然是姜林最拿手的烤鹿肉,席間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酒過三巡,三人都放開了心思,漸漸地聊起一些實質性的東西。

“唔,首領。我肚子疼?”懷著孕的荷突然捂著肚子朝姜林說道。

“我去!”姜林的後背一瞬間出了一股冷汗。“平,快去叫巫。”姜林朝客居外面喊道。約莫一刻鐘後,巫帶著兩名醫療隊的女子趕到客居。

“首領,不是我說你,荷這個歲數了還懷著孩子,你整天帶著荷到處跑,荷這是傷了胎氣了。荷現在需要好好休養,不能再做任何事了,否則出了事誰都無法向擴交待。”巫替荷檢查完身體後,一臉愁容地責備著姜林。

“好好好,我知道了。”姜林看著巫他們幾個人扶著荷離開,一臉不好意思地賠著笑。待送走了荷,姜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吁一口氣轉身朝屋內走去,待看到還在繼續擼串的達利溫後,姜林蒙圈了。

“這可怎麼辦?”荷這個負責翻譯的現在因為動了胎氣需要靜養,那麼以後這段日子姜林和達利溫之間的交流溝通該怎麼辦,姜林徹底地沒了辦法。

姜林朝達利溫做個遺憾的動作,達利溫朝姜林笑了笑,又繼續吃起來。姜林往爐子上加了一把生肉串熟練地烤制起來,紅石魁起身又給達利溫的酒杯中添滿了酒,三人就這樣無聲地享用著美食。

“吃,吃,吃!”姜林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烤制好的肉串遞到達利溫手中。

“吃……”達利溫接過姜林手中的肉串,嘴裡學著姜林的發音說道。

“啊,哈哈哈,對,吃。”紅石魁拿起陶杯,給達利溫一邊續杯一邊說著。

“來,喝。”紅石魁端起自己的酒杯,朝達利溫示意了一下。

“哈……”達利溫也端起酒杯,朝紅石魁示意了一下。

“喝,不是哈,是喝。”紅石魁又糾正了一下達利溫的發音。

“喝……”達利溫學著紅石魁的發音又重複了一遍。

“哈哈哈,這哥們想學咱們的語言,是好事啊。”姜林朝紅石魁笑了笑,說道。

“首領,你這次把這哥們留下,到底為什麼?”紅石魁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藉著微微的酒勁向姜林問道。

“其實沒別的,我就是怕他們搶搶不到,然後來騙。我是想和他們合作,但不想上當,所以才出此下策。我知道你覺得我這麼做有點不講情面,但是沒辦法,我們和他們的信任還沒建立起來,魁兄弟,我知道你對我昨日的做法有點氣憤,我能理解。你是和他們直接談判的人,你想把關係處得融洽點這沒錯。”

“這外交之事本來就要有人當紅臉有人當黑臉,有人出面做好人有人出面做壞人。與外族交往,就像養兔子一般,要用胡蘿蔔加大棒的方法,對方態度強硬了,就要用大棒敲打敲打,對方態度柔和了,就要用胡蘿蔔安撫一下。”姜林湊到紅石魁身邊,悄聲跟紅石魁聊著。

“呃……首領,這胡蘿蔔是什麼東西?”紅石魁聽完,略有所思地點點頭,朝姜林問道。

“是我們老家的一種蔬菜。”姜林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不管是什麼東西,總之就是外交工作要講究策略,要隨時改變對外的態度。”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記下了。”紅石魁將姜林的酒杯添滿,又給自己滿上一杯,倆人輕輕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

三人酒足飯飽之後,言語不通的三人只能用手勢比劃著道了別,姜林和紅石魁前去探望了一下荷,荷的情況已經穩定,只是不能再多走動。二人安撫了一陣荷之後,便返回首領之屋。

“首領,荷這個情況,恐怕一段時間內無法再隨我們前往青石谷了。以後這和鬼方人交易的事可少不了懂得鬼方話的人,怎麼辦?”紅石魁無不擔心地問道。

“唉,我也為此事頭疼啊。”姜林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今日那達利溫不是和咱倆學著說咱們的話嗎?要不試試讓那四名兵士每日教他學咱們的話,或者找幾名比較聰明的少年現在就和荷學習一下鬼方語言。以後我們和鬼方人打交道的時候還多著呢,這語言不通肯定是不行的。你覺得怎麼樣?”姜林朝紅石魁問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這些少年以後是不是要編入我外交部中?”紅石魁驚喜地朝姜林問道。

“當然了,以後這些少年都是輔助你完成外交工作的。哦,你最好也要學會一些基本的鬼方語。”姜林看了看紅石魁,惡作劇地笑道。

“我?我可就算了!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學個什麼?既然這些少年以後要編入我外交部,那我可要好好地挑選一番。首領,你回去休息吧,我要去忙了。”紅石魁朝姜林擺了擺手,便去尋找他心目中理想的聰明少年去了。

天氣逐漸轉暖,在北邊廂房裡居住的那些孕婦逐漸地搬離了廂房返回自己家,但仍有少數幾個孕婦一直沒有搬離,比如黑石月、順姬還有荷。

此後的十幾天,晉陽鎮內每日便會出現這樣一個場面:在荷居住廂房內,四名兵士以及保護的要人鬼方達沃部落首領達利溫,還有紅石魁挑選的四名聰明伶俐的少年便湊到一起互相學習鬼方語和華語。

在荷和達利溫的指導下,四名少年的鬼方語是一天一個樣地在進步著。而在荷和四名兵士、四名少年的指導下,達利溫的華語也是漸漸地熟練了起來。十幾天的日子過去後,不論是用鬼方語,還是華語,雙方之間都能進行些簡單的交流。

不過這段時間姜林並沒有關注這些,自從給達利溫找了這麼好的一個去處後,姜林便帶著黑石平又鑽到西山鍊鐵場,和那些匠人們鼓搗著什麼東西。

具體鼓搗什麼東西暫且不表,且說說吉達等人這次的目的地很明確,所以僅用了十天左右的時間便找到了達沃部落的臨時駐地,此地在晉陽鎮北略微偏東一點,距離大概二百五十公里左右,正是後世的大同盆地一帶。這一處此時還是被兩座東北、西南走向的山脈夾在中間的一處大草原,一條河流從中間穿過,也是鬼方人極其重視的一處草場。當吉達等人返回達沃部落的時候,達沃部落的營盤比達利溫幾人走之前又大了一片,顯然是又收攏了許多此前棘突叛亂時衝散的牧民。

二十五麻包的粟對於整個達沃部落來說確實有點杯水車薪,但有總比沒有強。每家分上一點,總能調劑一下營養狀況。

每家都分到了一些粟,整個達沃部落越發地比之前更活躍起來。在牧民的幫助下吉達等人用了一天的時間便湊齊了二十六匹健馬,另外將一些沒用的牛皮、羊皮和筋、角等物湊了湊,又替換了一批青壯年,便趕忙前往青石谷交易並贖回達利溫。

鬼方人不論遠近出行都是以馬代步,並且為了減少馬蹄的損傷,往往採用的是一人雙馬,期間會對馬匹進行輪換。因為這個時候馬蹄鐵還未發明,所以每天要控制馬匹的奔跑距離,為的便是讓馬匹的馬蹄得到充足的休息,避免馬蹄過度磨損導致馬匹喪失騎乘的功能而變成一個廢物。

上次達邦帶三十人外出搶糧時,便帶了六十匹馬,為的是路途上的輪換和搶到糧食後用來馱運。後來達邦帶人返回留下了三十匹馬,而達利溫等人前往青石谷時更是多帶了些馬匹,這才保證那二十五麻包粟能夠順利地運回來。

這次再前往青石谷,不但要考慮將剩下的二十五麻包粟和兩麻包的鹽運回來,還有用來交換的二十六匹馬匹。吉達、達邦和十名牧人騎馬,再趕著五十多匹馬,每匹馬的馬背上都駝著一兩卷牛皮、羊皮等雜物,但也比馱著整麻包的粟要輕鬆的多,所以此程有個六七天的時間便可抵達,在距離青石谷還有一日路程的時候,夜幕漸漸降臨。吉達一聲令下,三頂帳篷很快地便在森林的空地處搭建了起來。

“也不知道達利溫首領怎麼樣了?那華族人應該不會把首領怎麼樣吧?我們這次去真的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達邦憂心忡忡地走進了帳篷,朝正在往地上鋪羊皮的吉達問道。

吉達轉過身來,拍了拍身上粘著的乾草屑,看了看達邦的樣子,上前拍了拍達邦的肩膀說道:“應該沒什麼問題。那華族人的首領志氣不小,所以斷然不會把達利溫首領怎麼樣?另外更不會對咱們有什麼想法?達邦兄弟放心好了。對了,兄弟們和馬匹都安頓好了嗎?”

“都安頓好了。兄弟們正在準備晚食,馬匹嘛,也找了一處有乾草豐盛的地方。放心好了!”達邦回答著,將自己的羊皮卷也鋪了開來。

“早點用過晚食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出發,日中時候便可趕到青石谷了。”吉達說著便要走出帳篷。

“嘭!”的一聲,從帳篷外面跑進一個黑影,一下子撲進吉達的懷中,將吉達撞得重重地坐在地上。而黑影也被撞的向後一個趔趄,重重地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達邦趕忙上前扶著吉達,又看了看帳篷外的黑影,見是一起來的牧民,便開口問道。

“不、不、不好了,我們發現森林深處有動靜。”那黑影答道。

“啊?什麼動靜?是人還是猛獸?”吉達起身趕忙問道。

“應該是人?如果是猛獸的話,馬匹會焦躁不安,但是現在所有馬匹都很平靜。”前來報信的牧民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吉達和達邦二人答道。

“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華族人設了埋伏?”達邦看著吉達,驚恐地說道。

“讓兄弟們先將馬匹歸攏起來待命,那些華族人沒有馬,一旦發現事情不對,我們騎馬突圍出去,華族人趕不上我們。突圍出去趕忙回部落報信,如果達利溫首領還活著,無論如何要將達利溫首領救回來。如果……我們將和華族人勢不兩立。”吉達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是!”牧民應聲答道,轉身跑出去傳達吉達的指令。

“走,我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吉達朝達邦說著便走出了帳篷,遠處的牧民已經將馬匹趕到一處,集中拴在幾顆樹上。其中的一名牧民見吉達,便走了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吉達走近後,壓著聲音問道。

“剛才我去森林裡找尋乾柴,在一處灌木叢中聽到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牧民答道。

“哦?你是說有人說話。”達邦上前問道。

“是的,有人說話。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所以我趕忙回來報信。”牧民答道。

“那應該不是華族人,上次那華族人俘獲我們幾個之前,我們是一點都沒發現,可見那華族人的兵士是非常守紀律的,怎麼可能在埋伏的時候還能讓我們發現?”達邦朝吉達說道。

“那還能是誰?”吉達一臉驚恐地問道。

“要不悄悄地去探察一番,有這些人在深林裡,這一晚上也睡不踏實啊。”達邦想了想,朝吉達說道。

“嗯,有道理,是得去探察一下,要不這心裡還真沒個底。我帶一名兄弟去探察一番,達邦兄弟,你還是按原計劃和其他兄弟戒備,一旦有不測,你們立刻突圍出去。”吉達朝達邦說道。

“還是我去吧,首領離不開你,我們達沃部落也離不開你。如果我遭遇了什麼不測,你記得照顧好我的妻兒就好。”達邦橫著一條胳膊,擋住了吉達。

“什麼人?出來!”吉達正要說些什麼,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吉達和達邦還有邊上的牧民的眼光都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只見幾名牧民手握石矛,對著一處灌木警惕地看著。

吉達和達邦趕忙朝灌木的方向跑去,不待幾人跑到跟前,只見灌木叢劇烈地抖動了起來,邊上第幾名牧民手中的矛握得更緊了,做好了隨時捅出去的準備。

“你們是什麼人?”灌木叢中的人影未顯現,但是聲音卻傳了出來,是鬼方語。

眾人聽到熟悉的鬼方語,這心自然是放了下來點,但是手上並未放鬆警惕,吉達和達邦接過牧民遞過來的石矛,也將矛頭對著灌木叢。“我們是達沃部落的,你們是哪個部落的?”吉達朝灌木叢喊道。

“達沃部落?真的嗎?”灌木叢中的人又問了一句。

吉達上前說道:“我是達沃部落的政務官吉達,請問裡面的朋友是哪個部落的?”

“吉達兄弟,我是格爾吉啊。”灌木叢中的人努力地想要穿過來,灌木叢跟著劇烈地抖動起來。

“格爾吉,達利溫首領的護衛官,他怎麼在這裡?”吉達轉過頭看了看達邦,嘴中唸叨著。

“果然是格爾吉兄弟。”灌木叢中的人終於掙扎了出來,牧民們上前探察後朝後面喊道。

“格爾吉兄弟,你怎麼流落到了這裡?”吉達上前看了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關切地問道。

“吉達兄弟,快救救連珠吧,連珠快不行了!”格爾吉沒有回答吉達的問題,而是先求救。

“你是說達利溫的妻連珠和你在一起?”吉達驚呼道。

“是的。棘突發動叛亂的時候,連珠還有烏蘭、扎娜正在給幾頭受傷的小羊療傷,我負責給他們打水。棘突的人馬將我們衝散後我們就一直沿著河流跑,後來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路上又收攏了幾家牧民,就這樣一直沿著馬糞的足跡到了這,但是前日這林中有猛獸出沒,並且襲擊了我們,我們損失了幾名兄弟,連珠被猛獸的爪子抓傷了後背,已經昏迷了兩天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撐下去。吉達兄弟,快救救連珠吧,連珠的腹中還有達利溫首領的孩兒,萬一連珠死了,我們可怎麼向首領交待啊!”格爾吉衝向吉達,開始將這段時間的遭遇簡單的講了一遍。

“走,去看看。”吉達聽完,大手一揮,留下了幾名牧民照顧馬匹和篝火,和達邦、格爾吉還有幾名牧民朝格爾吉他們的臨時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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