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這邊的人一般不喜歡過什麼節日,因為住在這裡的都是有些無親無兒的人,過節日自已一個人根本沒意思。
雖然這裡住著人,但他們互相併不熟悉,平常連說話都沒多少時間,更不要說過節日一起了。
……
陸筵是這裡的租客之一,所以他也一樣看不到別處有的燈火。
今早上陸筵接到了不少組織打來的電話,這個組織是一個販賣毒品的團伙,陸筵在回國之前乾的第一票就是跟他們一起的,一開始他還很謹慎,只是幫他們賣貨拉貨。
後來不知不覺的就與他們同流合汙了,從賣到吸到上癮。
自從他出事以後組織就沒在聯絡他了,現在又突然聯絡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這個也就是第十二個電話了,陸筵接通了電話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靜靜的看著外面四處飄滿落葉的小道等著對面的人說話。
電話那頭很吵,好像是在某個酒吧似的,過了一會那人似乎換了一個地方這種吵鬧聲才漸漸消失了。
陸筵沒開口等著那人,對面的人也沒有託清了一下嗓子也不繞彎子開口直接說:“近期有一批貨幫忙點一下。”
陸筵表情凝固了一秒鐘又很快恢復正常道,“為什麼找我?沒有人選了?”
對面的人似乎不想讓他多問,語氣帶著不耐煩道:“你乖乖去做就是了,別問那麼多。”
“你不去,我們有的是辦法。”那人又說。
陸筵盯著窗外的某一處眼裡寒意四散許久未作答,他明白組織的人為什麼現在找他。
他現在是警方的重點關注物件,他們想拿他去把警察調出來,如果這一次他接了任務,那麼就如了他們的願。
他們要看的就是警察盯他的程度,如果不嚴重那他們將會繼續,如果很嚴重那他們就換地方去繼續發行。
……
對方見陸筵遲遲不說話,便開口道:“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們做一個交易怎麼樣?”
“怎麼說?”陸筵從遠處收回目光,說道。
對面好像就在等他這句話一樣,立馬開口道:“我就知道你還和以前一樣,禁不住誘惑。”
“快說,別彎彎繞繞的。”陸筵不耐煩的說。
“好好好。”那人開口道,“你不是一直惦記著陸辭嗎?這樣。你幫我們點貨,我們幫你搞定陸辭怎麼樣?要是不行,你那些欠著的錢我們也幫你還了,怎麼樣?”
陸筵怔住了,這哪裡是交易?這分明就是拿陸辭來做威脅啊。
“不行。”陸筵說。
對面愣了一秒,道:“怎麼不行?”
陸筵冷笑一聲,說:“想拿陸辭來威脅我,你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我的東西我要用我自已的手段所得,絕不借外力。”
他頓了一會又道:“還有,我欠什麼和你們沒關係。”
“這麼倔強?”對面的人笑了兩聲像是在嘲諷。
陸筵不甘示弱,“忘了說了,我現在是警方的重點關注物件,他們可以透過我瞭解你們的行蹤。”
陸筵:“知道他們為什麼一直不對我動手嗎?”
“為什麼?”對面問了一句。
陸筵輕笑一聲,說:“你總是喜歡帶著答案去猜問題。”
他不用說那群人也應該知道,警方現在不抓他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警方還需要用他這條長線去釣大魚呢,組織內部的人那麼聰明,不可能連這個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
“如果不想被發現,那就別在聯絡我,也別想著拿他來威脅我。”陸筵說,“拿他來威脅我的同時也是在威脅你們自已。”
“什麼?你說清楚——”對面話還沒說完陸筵就不耐煩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陸筵抬眼望著遠方,他突然發現這片小區好安靜,靜到他差點懷疑自已在做夢。
他現在無處可去,只要他一踏出這個地方一步警方就會跟緊一分,所以他只能焊死在這裡。
他後悔自已當初走了這條路,恨自已的不學無術。
如果他當初沒有走這麼一條路,那麼現在站在陸辭旁邊的人就是他,而不是那個令人厭惡的楊景文。
楊景文!他憑什麼?
……
江津最近也並不得閒,自從和警方交代了那些事以後,他就一直在暗中悄悄幫助警方觀察陸筵。
因為他的跟蹤不容易被人察覺,所以這項調查的任務就交到了他手裡,他在暗警方在明,陸筵在中游。
玩的就是一個“兩面夾擊”。
江津把今天查到的資料交給了警方,現在才有了一點閒下來的時間。
這段時間是燒烤店的積分暴漲日,一天從早到晚人不斷進出,所以他們一小夥的人都沒能放假。
蔣梓是個熱心腸,見江津這邊忙不過來,一放假就跑過來幫忙了。
蔣梓這段時間基本上是定在這裡當“打工人”了,平常的生活費都是在江津這裡掙的。
……
店裡的人較多有些忙不過來,蔣梓拿著選單來回跑,一會兒這裡一會兒那裡。
終於跑完最後一桌還沒來得及休息又被叫去幹別的了。
這樣來來回回的生活一直到下午才終於得以鬆懈。
***
江津走到沙發前伸了個懶腰,說:“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啦!累死我了。”
蔣梓將圍裙脫下來丟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說:“今天人比平常的要多。”
“確實。”江津坐下道:“不過今天是我最後一單了。”
蔣梓沒明白什麼意思,問:“什麼?”
江津抬頭看著蔣梓說:“我要放假啊!你不想放假啊?”
蔣梓低著頭想了一會,說:“還真有點不想。”
江津被他逗笑了,說:“你這孩子也真是。”
“好不容易放假,你不開心啊?”江津身體向前傾了一下,看著蔣梓聊笑道:“不會是回家了沒時間和女朋友約會,不開心了吧?”
蔣梓一聽愣了一下,隨後撓了撓頭說:“津哥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哪裡來的女朋友啊!就是單純不想回家而已。”
江津一臉“懂了”的表情,說:“哦!男朋友啊?”
蔣梓害怕他再亂猜連忙搖頭說,“沒有沒有,您就別再猜了,給我一條活路吧!”
江津笑道:“那你還這麼慌?”
“啊……我——”蔣梓一下子卡殼了,他要怎麼解釋自已是真的沒物件,就真的只是不想回家呢?
江津看蔣梓那快哭了的表情不再逗他了,他往後一靠說:“我這幾天要回老家過節,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話,這個店就先交給你打理了,等我回來再把工資一起結了。”
“你真的要走啊?”蔣梓詫異。
“那不成?”江津說,“我還能騙你啊?”
蔣梓似乎有些失落,“哦”了一聲。江津微微愣怔,問:“你怎麼了?捨不得哥啊?”
蔣梓搖搖頭說,“也不是。”
“那為什麼?”江津問。
“主要是……這麼大個店你就這樣讓我當老闆了?不可惜啊?”蔣梓道。
江津一聽笑了,“你這小子想什麼呢?啊!我只是讓你幫忙看幾天,又不是退位了,怎麼?還想謀權篡位啊?”
蔣梓笑而不語,江津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和小海他們說一下放假的事情。”
“好。”
……
放假是最得閒的時候,商場上到處擠滿了人,路上車水馬龍,行人匆匆。
今天是一個適合閒逛的日子,在人山人海的浪潮裡,他們不需要遮遮掩掩,可以大大方方的牽著對方的手走,因為人多眼雜沒有人會去注意這些細節。
所以他們可以大膽一點,做自已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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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假日蘇雅要回家和家裡人一起過,所以今天是她和陸辭他們待一起的最後一天。
正因為這樣她才有了發言權讓陸辭和楊景文兩人帶自已出來玩。
之前因為老師組織了活動,她人就沒和陸辭他們一起出來玩,心裡實在氣不過,回去的時候還鬧了好久。
蘇杭受不了了,怕她在這邊給陸辭惹事,於是下了追捕令,發言今天就要拉她回家。
小姑娘一臉不情願,但是蘇杭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說要來那就真的會來。
所以趁著現在有時間好好玩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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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雅陪著陸辭他們逛了一天下來什麼也沒撈到,兜兜轉轉還是去了遊樂園,好像除了那裡她還真沒什麼對方要去了。
遊樂園她平常沒少去,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樣東西,她都有些膩了,但身邊多了兩個人感覺就不一樣了。
至少可以再降智一下。
“陸哥,去玩過山車怎麼樣?”蘇雅興致勃勃的指著對面的過山車對陸辭說。
陸辭抬眼朝那方向看了眼說,“想玩啊?”
蘇雅點點頭,“嗯,一起啊!”
陸辭看著飛馳而過的過山車,聽著上面的鬼哭狼嚎皺了皺眉,道:“算了吧。”
蘇雅回頭看著他,道:“啊?陸哥你還怕這個啊?”
陸辭一看心思被看穿了尷尬的別開了臉,他確實有點怕這個過山車,都是小時候的毛病了,到現在了也沒改掉。
蘇雅沒想到自已隨口一說竟然還精準打擊,笑說:“陸哥你真怕啊?”
陸辭輕咳了兩聲,說:“有點。”
“這個很好玩的,你試試。”蘇雅不依不饒的拉著陸辭的手輕輕的搖了搖說:“克服恐懼就是要戰勝恐懼嘛,一起啊!”
陸辭乾笑一聲搖搖頭說,“試不了。”
蘇雅一臉懇求的看著陸辭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然後還未說出口楊景文的聲音就突然插了進來,他說:“你陸哥不喜歡這這個你就別硬拽了。”
兩人聞言齊齊回頭朝後看去,剛剛去買水的楊景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離他們一步之遙的位置,陸辭眨了一下眼睛唇角微微勾起對楊景文露出了一個笑,然而蘇雅就不一樣了,一見是楊景文回來了她立馬就收了笑,給楊景文送了個鬼臉過去。
楊景文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說:“皮癢了?”
“略略略”蘇雅朝他吐了吐舌頭。
“好,這麼玩是吧?”楊景文說,“我看一會怎麼收拾你。”
一旁的陸辭看得直樂,他抬手拍了拍楊景文的肩膀,說:“行了,小孩子就別嚇唬她了。”
“啊?”楊景文一臉委屈 “明明是她先欺負我的,哥哥。”
蘇雅:“……”我靠,你牛逼。
陸辭笑著點了下頭說:“看見了,但你差不多也可以了。”
楊景文不滿的“哼”了一聲,陸辭一笑摸了摸蘇雅的腦袋說:“這個我是真玩不了,要不你和景哥一起怎麼樣?”
“不要!”兩人異口同聲道。
陸辭:“……”
“我不和他玩,我自已可以玩。”蘇雅咂了咂嘴說道:“他要在這裡陪你。”
陸辭:“???”
楊景文轉過頭看著蘇雅用嘴型說了句“識相”,蘇雅朝他眯了下眼睛。陸辭一直看不明白這兩人的啞謎,忍不住問:“你們倆個在幹什麼呢?”
“啊?沒事沒事。”蘇雅說:“我說我要去玩過山車。”
“真的?”陸辭不是不信,扭頭看向楊景文。
楊景文對上他的眼睛笑了笑,說:“真的。”
“行吧。”陸辭一個人打不過他們兩個所以選擇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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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雅朝陸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那你們自已待著,我玩去了。”
陸辭點了點頭,蘇雅嘿嘿笑了兩聲便去玩去了,這個年紀是愛玩的年紀,只要大人管得不多,就可以隨心所欲。
一旁的楊景文拱了下陸辭,遞過去一瓶水說:“我們去那坐會兒吧。”
陸辭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長椅說:“行。”
陸辭接過楊景文手裡的水喝了一口,便抬腳朝長椅走去,楊景文緊隨其後。
長椅和過山車距離不遠,在這裡剛好可以看到蘇雅,他們兩個坐了下來,朝過山車那邊看了看,這時候蘇雅剛好上了過山車,她坐在最後面滿臉的享受,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倒是陸辭光是看著就想吐。
陸辭看得頭有些暈,他輕輕閉了閉眼睛收回視線,楊景文一直在觀察他的狀態,這會兒發現他有些不正常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實在害怕就不要看了,別這麼為難自已。”楊景文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關心道。
他不知道陸辭是因為什麼原因害怕這個東西,但他知道他不應該讓陸辭因為這個東西而害怕,他做不了什麼,只能笨拙的送出安慰。
陸辭看著他幾秒鐘,緩緩點了下頭。
他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覺得自已沒那麼害怕了。
好像過山車出現問題的那一年他不在上面,而是像觀眾一樣看著某個節目,戲過了就都沒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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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山車出現問題的那年他十三歲,那天是陸筵的生日,陸澤言為了慶祝他的生日應了他的要求,簡直就是要什麼給什麼。
他陪陸筵去了好多地方,很多都是陸辭沒去過的,但他不稀罕這些。
那時候他不在陸家而是在林家,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不用和他們一家人見面了,但陸筵並不是這麼想的。
陸澤言陪他玩了幾天,最後一天的時候陸筵提出了一家人一起去遊樂園玩,這一家人中自然也包括陸辭,原本他不想去的當然,就算是想去陸澤言也不可能給他機會。
但因為陸筵的撒嬌賣萌最終陸澤言還是去林家把陸辭接了出來,帶著他們一起去了。
陸筵喜歡刺激的,一到地方就往過山車的方向跑,陸澤言和劉琳兩人看見這樣活潑的陸筵滿臉笑容,但是對陸辭恰恰相反。
不是嫌棄他這裡,就是怪他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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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辭對這一系列活動一向不感興趣,特別是和陸澤言一起。
陸筵吵著鬧著要玩過山車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而且還要拉著他一起,起初他很抗拒。
可是周圍都是人,劉琳又對著他擺出一副哀求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個母親在求叛逆期的孩子乖一點一樣。
礙於人多,害怕有不好的言論陸辭只能乖乖的陪著陸筵,但在要開始的時候陸筵突然肚子疼讓陸澤言帶著他去廁所了。
兩人離開後就只剩下他和劉琳了,劉琳看了看他很顯然不想多待,和他說了句“你自已先玩會”就離開了。
自已就自已吧,就當做是饋贈了。
……
一開始過山車還很正常,但到了大圈上方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問題,後排的輪子突然脫軌,眾人顯先掉下去。
上面大多是小孩子沒什麼心理健康素質,一個比一個叫得厲害。
那時候他頭也暈得厲害,甚至還出現了耳鳴,他什麼也聽不見,只覺得自已下一秒就要死了。
他不知道自已在那裡掛了多久,不知道自已是什麼時候被救下來的。
他甚至不知道他出事的時候陸澤言有沒有在旁邊。
……
自從那次以後他就開始害怕坐過山車,就連看著都是害怕的程度。
一直到現在也依然沒改變。
說實話他好像一直都在害怕一些有的沒的東西,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到他這裡都成了陰影。
挺好笑的。
正常人誰會怕那麼多東西?
但這些也確確實實是他經歷過,發生過的。所以怎麼可能不怕?
他怕黑,怕脫軌的過山車,怕離去……
什麼都怕。
就沒一個正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