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這種東西，程老爺對萬巡州，那是一點也沒有。
看在蘇青玉的面子……不是，是看在蘇青玉背後的皇城司的面子上，程老爺勉為其難地，關心了一下萬巡州
在萬巡州說了一句死不了後，程老爺就不再問第二句，甚至都不看萬巡州這個人，轉而一臉慈愛地看著蘇青玉：“巡州家的……”
蘇青玉淡淡開口：“程老爺還是叫我萬夫人。”
她這人向來學不會粉飾太平。
隔著萬家作坊六條人命，還有那張差點坑死萬家的契約……她不認為，他們之間還能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相處。
至少在她這裡，不可以。
程老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明顯是氣怒了，可卻硬生生壓了下來，似笑非笑地道：“巡州家的，我們只是分家，不是斷親。”
整個蘇州，誰不知萬巡州是他兒子。
這不是蘇青玉一句不認，就能不認的。
皇城司帶來的好處，他程家一定要吃到！
“程老爺若是來探望我夫君的，那可以走了，我夫君無事。”蘇青玉一臉冷淡，很是不給面子的嘲諷：“若是要談正事，程老爺還是拿出，那天在商會的氣勢來。你也說了，商場無父子。”
這才過去幾天，程老爺是不是忘了，他是怎麼坑萬家，怎麼坑她的。
他程府的管家，還是她送進大牢的。
商場上的老油條，就沒有幾個是臉皮薄的，程老爺也不例外。
他無視蘇青玉的冷淡，依舊是笑著開口：“我與你娘今天過來，既是談正事，也是談家事。”
“先談正事。”萬巡州的母親，在她這裡也沒有任何加分。
若說程老爺嫌棄、厭惡萬巡州這個兒子，那萬巡州的母親，就是把萬巡州當成工具，當成達到她目的的工具。
這樣一對父母，萬巡州自已都不尊重他們，她好好地做什麼孝子賢孫，嫌自已不夠累嘛。
“我們今天來談的，是巡州和家業兩個人開鋪子的事。這是不是既算正事，又算家事。”程老爺笑容不變地問。
蘇青玉反問：“不是已經說好了嘛，還有什麼要談的？”
“我們做生意的，講究白紙黑字，事關家產繼承之事，自然不能口頭隨便說說。我與你們母親想著，我們今天商量好，把此事落成契，而後請江南商會的人做見證，你們二人意下如何？”程老爺很是客氣地詢問。
當然，他詢問的物件只有蘇青玉，仍舊沒有把萬巡州當回事。
蘇青玉直覺有詐，她看了萬巡州的母親一眼。
萬巡州的母親，似早有準備，在蘇青玉看過來的剎那，微微點頭，示意蘇青玉可以答應。
蘇青玉嘴角微動，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諷。
這對夫妻她一個都不信，哪怕萬巡州的母親主動找上她，主動示弱，她仍舊不信。
她與萬巡州的母親，確實有共同的目標，都想要拿到程家的家產，但這並表示，她能與萬巡州的母親合作。
而且……
蘇青玉看了程老爺一眼，笑了笑。
她也不是，非拿到程家的家產不可。
只要程家敗了，她也是行的。
“程老爺要與我們夫妻商量什麼？”陷不陷阱的，自然也要先看對方開什麼條件。
“這是我擬的約定……若沒有問題，我們就按上面的要求來辦。”程老爺早有準備，將一疊厚厚的紙，遞給蘇青玉。
是的，一疊，不是一張，也不是幾張，而是數十張，厚厚的一疊。
蘇青玉默了一下，而後認真地看了起來。
只前面，就全是坑。
前面寫著，程老爺為了讓保證程家的生意，能得到最好的發展，決定讓程家業與萬巡州兄弟二人，以一年為期來競爭，最後勝出者，為程家的繼承人，另一人不得不滿。
是的，不是接手程家的產業，只是一個繼承權。
蘇青玉看到這一條，就差點笑了。
程老爺這年紀……
蘇青玉看了一眼，程老爺那張還算保養得好的臉，垂眸冷笑。
不出意外，程老爺至少還能再活過十幾二十年。
也就是說，他們贏了程家業，也只有一個繼承人的名頭，要真正接管程家家業，還得等程老爺死後。
這中間有多少變數，蘇青玉暫且不提，就一點……
等程老爺死後，這程家會不會只剩一個空殼子，家產早就轉移走了！
甚至更狠一點，留一堆債務給他們，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萬巡州從來就不是，程老爺滿意的繼承人，甚至程老爺因萬巡州不姓程，從來沒有把他當兒子看，怎麼可能會甘心，把程家產業如數交到萬巡州手裡。
前面就是坑，後面就更不用說了。
一條條看似公正，實則仍舊是坑。
程家業與萬巡州，各自以程、萬二家的老鋪子為經營點，程家業做宮燈生意，萬巡州做蠟燭生意。
二人除了一間鋪子外，初始資金都是一百兩。
一年後，以二人賺得銀子數額，來判斷誰勝出。
……
放在字面上，這一條看上去很公平，沒有任何偏向。
可別忘了，萬家老宅這個鋪子，周邊根本沒有人住，這蠟燭鋪子開起來，蠟燭賣給誰？
還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
程家就是做宮燈的，程老爺沒有在上面提半句，為表公平，程家業不得與程家有生意往來。
程家業開宮燈鋪子，到時候宮燈全從程家進，這裡面的貓膩……
呵！
蘇青玉冷笑，繼續往下看。
看到最後一張紙，蘇青玉直接氣笑了：“我們萬家輸了，要交出所有的技藝。你們程家輸了，只給我們一個繼承權……你在開玩笑嗎？程老爺！”
最後三個字，蘇青玉咬得特別重。
她真的是，氣笑了。
“巡州家的，這很公平……你和巡州贏了，你們就是程家的繼承人。既然是參與競爭，總不可能只有進，沒有出吧。”程老爺笑眯眯地道，半點不覺得有錯。
“沒錯，不能只有進，沒有出……”蘇青玉沉著臉問：“那麼程老爺你的寶貝兒子，程家業付出了什麼？”
不等程老爺回答，蘇青玉又道：“別告訴我，是程家的繼承人之位。怎麼，在程老爺你心中，這程家的繼承人就是程家業了，我們萬家付出技藝，他付出他的繼承人之位？”
最後一句，蘇青玉說的嘲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