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不愧為是,浸淫江南官場的大商人,對江南這些官夫人的心思,可謂是瞭如指掌。
收到蘇青玉邀請函的官夫人,看到蘇青玉邀請她們,去參加萬家作坊的開業大典,頓時就氣笑了:“給她幾分面子,還真當自已是個人物了。一個破作坊開業,也有臉來邀請我們,真不知她哪來的底氣。”
“這玩意兒,丟了吧。”
“反正我是不會去,捧一個商婦臭腳,旁人誰愛去就去。”
不止一家,所有接到主邀請函的官夫人,都沒打算去。
“真當自已,還是那個高高在上,被人巴結的左相家未來的主母呢。這要是賞花宴什麼的,看在謝夫人和她出身的面子上,我去也就去了。”
“結果,一個破作坊開業,居然還來邀請我,真當我閒得無聊,就專門等著給她捧臭腳呢。”
“丟了,我不去。”
……
“自甘下賤的,以商人婦的身份,來邀請我就算了,還要求憑邀請函才能入內,還只能攜帶兩位同伴。”收到邀請函的官夫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真把自已,當個人物了。”
“這蘇州城……別說她了,就是皇城司副指揮使來了,也不是說被支走,就被支走了。”那官夫人自詡訊息靈通,頗有幾分傲慢地開口。
卻不想,她的夫君正好回來,聽到她這話,頓時臉都白了:“閉嘴!皇城司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說話間,還不忘左右看看,看身後哪個下人,都像是皇城司的探子。
“都退下,全都退下,不用留人。”
“老爺,你也太緊張了,我就是在家裡隨便說說,能有什麼事。”
與她夫君的謹慎、小心不同,那官夫人傲慢得很:“而且,我說的也是事實,就算是皇城司的人聽到,又能拿我怎樣,那陸九淵不是被支……”
“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我說了,皇城司的事,半個字都不能,在家也不行。”
“不說就不說,真是……當我願意提那些煞星呢。”那夫人哼一聲,一副生氣的樣子。
她的夫君,卻沒那個心思哄她,而是一臉緊張、惴惴不安躲進在書房,對著公務,半天看不進一個字。
直到天黑,外面沒有任何動靜,那位夫人的夫君,才狠狠地鬆了口氣。
大半天過去了,皇城司的人沒有上門,他夫人在家說的話,應該沒有被皇城司的人聽到。
放鬆下來,想到自家夫人先前似有不滿,這位大人決定去哄一鬨自家夫人,可不想……
他剛從書房出來,還未走到主院,皇城司的司衛,就如同豺狼虎豹一般,破門而入,強硬拿人。
從主子到下人,無論怎麼掙扎尖叫都無用,全被拿下。
“夫君,救我,救我……”那大人的夫人,被司衛拖了出來,早不復白日的傲慢,哭著喊著求救,可卻半點用處也沒有。
她的夫君連自已都保不住,又怎麼可能保得住她。
……
皇城司拿人動靜不小,第二天,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蘇青玉也收到了訊息。
與其他人的害怕不安,怕皇城司胡亂拿人不同,因著陸九淵的關係,蘇青玉對皇城司,倒是頗有好感。
皇城司雖然很是兇殘,進去的人,幾乎沒有能活著出來,可蘇青玉知道,皇城司拿人都是有理有據的。
要麼是自已犯了事,要麼是皇上要辦的人。
前者活該,後者……
蘇青玉也同情不起來。
皇權至上,皇上對你不滿,要拿你,沒有皇城司,也有別的衙門拿你。
皇城司的人,昨晚突然捉了那位大人全家,在蘇青玉看來,必然是對方犯了事。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這算是我運氣好,還是好人有好報?”她昨天打著感謝的名義,讓萬家的夥計,給皇城司的司衛、江南水師,以及衙門的官差,送了一批特製的蠟燭。
那批蠟燭,每一根都有成年人手臂粗、燈芯是普通蠟燭三倍,點燃後,能把屋子照的亮如白晝,夜間用來辦公,絕不會傷眼睛。
她讓夥計,送蠟燭去這三個地方,一是想要藉機,開啟官衙用蠟燭的市場;二則是借勢,借勢壓人!
她自已就是勳貴出身,很是清楚官員家眷們有多傲慢。
若是她以蘇青玉的名義,辦一個品茶、賞花宴一類的,那些官夫人勉強還會給面子出席。
可她給那些官夫人送的邀請函,是以萬家少夫人的名義,邀請她們來參加萬家作坊的開業儀式。
一個商婦,一個商戶的活動……
這樣的活動,她們不僅不會來參加,還會認為她這是在羞辱她們。
她都清楚,可她還是這麼做了。
因為她知道……
她不可能避開,萬家少夫人這個身份。
她必須面對,也必須學會,用這個身份在江南行走。
再者,她就是要借這些貴婦人的手,把作坊的蠟燭生意做起來,她不能本末倒置。
用商婦的身份邀請她們,才能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明知不可能,憑一張邀請函,把那些官夫人邀請來,蘇青玉還是發了邀請函,還是準備了盛大的開業儀式,當然不可能沒有後手。
借勢,借皇城司的勢,就是她的後手。
謝大人會因為,陸九淵對她的那一點點特殊,而對她另眼相待,其他的官員自然也會。
這個頭,能把禮送進官府衙門,也是一種本事。
她讓人送去的蠟燭,皇城司的人收了。
這個訊號,那些官員的家眷可能不懂,但她們的丈夫一定懂。
哪怕不懂也沒有關係,自然有其他人,會點醒他們。
是以, 蘇青玉才會,發出那麼一張,囂張的邀請函,還要求來人,憑邀請函要入。
也才不擔心,那些官夫人不來。
只是讓蘇青玉沒有想到的是,皇城司的司衛,居然在昨晚突然,拿了一個官員全家。
這對蘇州的官員來說,不是一個好訊息,可對她來說,卻是一個好訊息。
若她所料不錯,她發出去的邀請函,尤其是那兩個攜伴的名額,會變得千金難求……
她得躲起來,不見人了。
不然,她要是好見,她的邀請函,就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