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宮中

一襲輕風徐徐吹拂著窗欞前的輕紗,撥動簷下懸著的金鐸,發出泠泠脆響,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

殿內燭焰明亮,一襲白色中衣的女子,靜坐在那玉臺前。她姿容如玉,清逸勝仙,一雙纖纖玉手緊抓著那一面銅鏡,臉龐上神色凝重,喃喃自語:竟然這般像?

顏汐揉了揉眼睛,似是不相信一般,再次看向那銅鏡。

她本是天界的一界上神,若不是在那仙魔大戰中受了重傷,沉睡了千年,她也不至於失了意,腦中一片混沌。而今就連仙術也不濟了,被一界天道忽悠著踹下了凡間。

真是——世風日下!

顏汐捏了捏有些泛疼的額角,虛扶著玉臺起身,抬手施展著仙術,一抹白色的仙法縈繞在殿內,將那天道助她的勞什子精靈召喚了出來。

微亮的光芒細細縈繞著那精靈,它受到了召喚,便現了身。

不曾想,它長的竟那般小巧精緻,是個已幻化成幼童的精靈。

聽說靈力充沛的仙靈山歷代都居住著精明活潑的精靈,恐怕這便是了吧。這仙靈山的精靈,素來深入簡出,沒想到她竟在這遇見了。

顏汐靜靜地注視著它,眼眸中帶著細微探究之意。

那精靈眸光清澈,十分靈動。

它本生的呆萌可愛,說話卻老氣橫秋的。微微作揖,禮數週全,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拜見靈若上神”

顏汐愣了愣,低頭看著他喃喃道:“不必如此客氣。”沉睡了千年,再次聽見這稱呼時,她竟有些不習慣。

那精靈聽後,未言其他。他本是仙靈山下一屆的族長,仙靈山的精靈素來低調,與仙界井水不犯河水,為此他對仙界的人也不必過多的客套。他細白的小手帶著仙法劃出一道符,隨後將它往空中一揮,一幅畫卷便翩翩展開了。那畫中繪出的是原主一生的經歷。

一旁的精靈冷淡的開口解說著:

“上神所入這位女子之身,是與您匹配之人,在命數之中,她已在昨日晚中逝世。上神與她長的這般相似,入她之身倒不違和,更不會受這反噬之苦,所以您不必憂心。”

“並且,這身份也更方便接近在凡間的那位。”

這些年內,天道也找過許多仙子去收集那位天神的神魄,卻都以失敗告終。直到她的甦醒,讓天道靈光一現:

或許她能做到呢?!況且也能恢復往日的修為啊!

於是他派下仙靈山的精靈,助她一臂之力,這仙靈山曾受那上神的恩惠,自然立馬便答應了。

顏汐眉眼如畫,清澈的眸子宛如池中的泉水,此時她微微抬眸,看著那畫卷,沉思了一瞬,從容不迫地道:“放心吧,本神定當收整合功。”

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還不曾知道仙靈的姓名?”

“上神叫我白參便可。”

言簡意賅,他說完便轉身,抬眸看向浮在上空的畫卷,抬手掐了一個口訣,揮手將那畫卷化成了一道白光,落入了顏汐的腦海裡。

顏汐腦海一陣刺痛,只見原主的一生便一幕幕地在她腦海中回放。

先帝在時,原主乃當朝的公主,她自幼經歷宮中冷暖,在七八歲時,不受寵的母妃便隕落了,自此她被皇后撫養,日子才漸漸好轉。

先帝子嗣薄弱,在她父皇去世後,朝堂風雲詭變,後宮之中皆有心存異心之人。在那段時日她以雷霆般的速度,整頓了後宮那些人,收攬了朝中大小事務,壓下了眾朝臣的非議,踹開了先帝封擬她皇弟的繼位書,登上了帝位,扛起了南唐的半壁江山,頗有先帝殺伐果斷之風。

此人心狠手辣是眾多朝臣的心聲,她手握重兵,專斷獨裁。而今只有忍氣吞聲等皇子長大成人,在做打算。

就這樣安分過了兩年,她才被暗算致死。

而昨晚,便是原主的死期。

一旁的白參見她神色漸緩,料到她應該是已經接收完了,便順勢而言:

“此情此景皆是原主經歷過的,不過是片面的個人視角罷了,隨著推進,上神也會知道些其他的。我不過是一界仙靈,暗自透露也會遭反噬,還請上神見諒。”

“無妨。”顏汐聽完他說的,緩緩睜開雙眼,擺了擺手。

她原本也不在意這些的,畢竟該來的總會來。

“君上!君上!!”急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伴隨著輕跪聲。

顏汐立馬揮手將白參隱去,整理整理了一下衣物。

一位身著淺綠色宮裝的宮女,側目瞄了一眼殿內,皺眉看著眼前跪著的男子,上前隔著屏風謹慎開口道:“君上,是蕭郎君來了,君上可要召見?”

這蕭郎君素來惹陛下青睞,自進宮以來便召見多回,恩寵比鳳君的還多,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月光傾灑,那男子身著紫色的錦衣,在月光之下,如玉的身軀若隱若現。他長眉若柳,身如玉樹,輕輕往那一跪,嬌若扶柳。一雙含情目此時微微低垂著,含著細細的銀光,甚是可憐。

夢竹匆匆瞧了一眼,立馬收回了視線,這可不是她該看的,這蕭郎君自入宮以來,恩寵不斷,倒是有些本事,不然也不會在陛下面前這般受寵。

他低垂著頭,委屈地輕輕喚著:“君上,奴不知做錯了什麼,君上一直不肯召見,待奴也冷落了許多,君上,若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君上明示!”

顏汐靜坐聽著外面的動靜,這宮內納的郎君眾多,要說原主最喜歡誰,那當數這外面這位還有身在後位的君後了。

在初登位之時,原主便強娶了當今的太師,為世人所詬病。而殿外那位,是她迎娶君後之後,所納的眾郎君中的一位。

如果說君後是朗朗清月銀輝般清冷人兒,那那位蕭郎君便是看著嬌弱卻剛毅的洋甘菊。

如今她剛到這人間,許多事情還需細細整理,她實在沒心緒去見他。

顏汐喚了夢竹進來,囑咐了一番,打發那蕭郎君離開。

那蕭郎君聽見之後眼簾微動,淚珠欲落不落的,甚是可憐。

他不願離開,如今君上已經冷了他許久,這段時日,他忍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過來了,他就不信君上會不願意出來見他。

“君上,奴只是想見君上一眼,見完奴便離開,君上!”

顏汐眉心微跳,聽他這意思是要長跪不起了嘛。她無奈的移步出了宮殿,一眼便看見了跪在中心的男子。

男子眼含淚花,一雙含情目盯著她,甚是讓人心疼。

“你這又是何必,本君不過是近日有些疲乏罷了”她生硬的口吻在他頭上響起,帶著寒氣,直逼他心口。

“君上可是對我厭倦了?”他有些失魂落魄,連平日的口語規矩都失儀了。

“自是—不是的”她含糊其辭。

“那君上為何這幾日不曾召見我,是因為…因為”

因為君後嘛?

這句話,他萬萬開不了口,他忍氣吞聲,陪在她的身邊,不求其他,但求真心。自從她同君後吵了一架後,他便未曾見君上召幸過誰了,他明白,君上其實很喜歡君後,納後宮也只是為了氣君後罷了。

只是明日便是她出宮巡遊的日子了,他忍不了了,便匆匆過來詢問。

“因為什麼?”顏汐疑惑的側目看著他。

蕭玉沉默了一瞬,選擇閉口不談,他知道,說出來對誰都不好,他聲音略帶沙啞:“沒什麼…奴只是許久未見君上,思念君上。”沉吟一瞬後“明日便是君上南下巡遊之日,君上你…”

他咬緊唇瓣,聲音漸漸微落。

顏汐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她打量了一番,見他身著甚少,薄唇微抿,泛著淡淡的白。

她嘆息了一聲,摘下了身上披著的衣服,輕輕披在了他身上。

這蕭玉本是京中沒落世族家的庶子,當初原主逼宮成功後,廣納後宮,那世族聽聞她強暴且手段狠辣,偷偷將這嫡子與庶子交換了帶入宮中,原主知道此事,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身份低微,在宮中舉步維艱,或許是同她當初一般,這讓原主多了幾分憐惜與惺惺相惜之情。

她們皆是不曾受過一絲溫暖的人。

微熱的披風包裹著他,他抬眸正對她的眼睛,顏汐看他本是失落的眸子立刻變的亮晶晶的。

她掩飾性的拉開了距離,這可不是她要做的,而是為了維持原主的性情。雖說原主有些囂張跋扈,但面對他還是收斂了一些的。這幾日沒有召見他也是因為沒有那個心情罷了。

如今明日便要南下,她思來想去,這後宮之人總得帶一個,至於那位君後,恐怕也不會去,那還不如帶著眼前這個。

“南下之事,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跟著本君一起去吧。”

......

打發走了他,她終於可以整理整理思緒了。

按白參所說,如今她在人間要維持身份,那仙術是萬萬不能再用了。

至於那上神的化身,如今正好藉著原主南下的緣由去尋來。

遠在長安的怡紅院內。

清歌淺舞,觥籌交錯,衣著輕紗般的女子倚在各權貴身上,如玉的肌膚若隱若現。

輕柔的紅色綢緞在那院內大臺上輕飄,一個個檀色點唇,黛青描畫,身披彩繪披帛的女子,歌舞廣袖,曼妙清唱。

這怡紅院向來是長安城內的遊樂場,在人妖還沒劃清之時,她便一直開著,可見幕後之人手段高明。在原主小時候便出現了一位高僧,將那妖界與人間劃分開了,自此人妖兩界互不干擾,也清了那股人妖相戀之風。

站在高樓的老鴇蓮步輕移,翩翩而來,紫色輕紗隨風搖曳,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媚態橫生。她飽含風霜,雙眼卻透著閃爍狡黠的光芒,隨即掃視了一番院中。

今日本就是上新品之日,故來客是平日的兩倍,他們怡紅院向來暗箱操作多,這世間眾多富家子弟也是奔著那一口來的,她自然不敢含糊。

巡視了一番發現並無異樣,她便關了怡紅院的門,美名其曰:“觀美。”

每至月圓之時,怡紅院便有觀美活動舉行,當日入這怡紅院需得交會費。身份高貴的權貴多聞名而來,促使了怡紅院漸漸發展光大,這觀美也從一開始眾人皆能看,變成了各大權貴的觀賞拍賣活動。而這世間也流傳,怡紅樓觀美那一日,會有眾多俊俏的女子與男兒,為各大權貴所挑選拍賣,誰搶到了便能直接帶走。

世間階級的拉開,將百姓與權貴之間的差距凸顯了出來。

直至如今,也沒人打破怡紅院的眾多規矩。

老鴇眼中含笑,輕輕拍了拍手,一邊候著的丫頭立馬上前詢問道:“可要開始?”

她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她靠近一些,輕撫在那丫頭肩上,靠近她的耳畔道:“你去檢查一番今日可有何可疑人物,安排院內各大侍衛守在那幾個門前,院內也安排幾個,至於待會要出場的人......”

那丫頭意領神會,立馬便下去辦了。

“兄臺,你可知這觀美活動何時開始。”一位身著月色銀絲暗紋錦衣的少年郎咬著乾果問向了旁邊的那位男子。

那男子倚紅靠柳,眼中打量了他一番,嗤笑出聲:“毛都沒長齊,就來這怡紅院了?”

那少年郎似是被他那粗辱的話刺著了,臉微微泛紅,指著他咬牙切齒道:“你—!”

那男子懶得理他,不屑地留下一句:“什麼時候開始,你自己不會等著嘛?”

那少年郎被他一嗆,本打算拍桌而來,一旁的小廝立馬按住他的手,撫慰道:“少爺,冷靜冷靜!咱不與他這般粗野之人計較。”

他立馬抓了幾個乾果,塞在了自家少爺嘴裡,他可保證不了,這孩子待會會說出什麼話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出來也是瞞著老爺子的,若是被發現,老爺豈不是得扒了他的一層皮,想想老爺那暴脾氣,他就害怕。

他撫了撫額間的虛汗,立馬勸說著旁邊的這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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