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了側身子,對著舞蝶道:“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無外乎就是要銀子,要體面。”

“我那兩個孩子長大了,也都娶了妻,那鄒姨娘給老頭子生了兩兒一女,就鬧著要分家。”

“主子爺當年給了老頭子二百兩銀子,置辦了二十畝田,本來是夠兩孩子分的,如今卻是不夠了。前些年還瞞著我,說是收成不好,孩子又要讀書,孫兒也要讀。話沒傳到我這兒,主子爺就又給了二百兩送過去,還派了管事把孫子都安頓在了學堂裡。”

說到這,崔嬤嬤又嘆息一聲。舞蝶豎著耳朵聽著,也忍不住有些唏噓起來。

有了新姨娘又有了孩子,一碗水哪裡還能端得平?

若是主子爺單單是送銀子過去,只怕銀子也到不了崔嬤嬤的孩子手裡,倒是可能被那二房的貪了去。

好在主子爺是派了管事去的,錢能到崔嬤嬤的孩子手裡,孫子也能上學堂,這樣才是再好不過。如此也能看出,主子爺思慮多麼的細膩周到了。

崔嬤嬤還是第一次向人說起自己家的糟心事兒,眼眶有些溼潤。

收拾了一下情緒,她頓了頓又道:“那之後消停了一陣,前兩年我大兒來信,說是二房鬧著分家,二十畝田去了十五畝,就給他們兄弟倆留了五畝,房子也是他們佔著不給住,如今大房兩兄弟,都只能臨時借住在親戚家。我便把這些年存下的一百多兩銀子,託人給帶了去,叫他們好好蓋間房子,再買幾畝田地,安穩養大幾個孫子。”

聽到這,舞蝶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他們照辦了嗎?”

崔嬤嬤苦笑:“我那大兒是個心氣高卻沒什麼本事的,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考了這麼多年的舉人都不曾考上,一把年紀了還是個童生,卻始終不肯放棄,不過是貪圖讀書可以不做農活,可以藉口文會躲懶吃酒罷了。”

“田倒是買了,房子也蓋了,可是老大家的佔著正屋卻不下地幹活,一家子非說自己是讀書人,農活都是老二家的做,自然是矛盾越來越大了。”

“加上那二房的眼紅攛掇,兩家鬧得又要分家,一陣的雞飛狗跳,等到再來信的時候,又說旱年欠收,又說孫兒吃不上飯,交不上給先生的束脩。”

舞蝶聽到這,已然知道崔嬤嬤家是個什麼光景了,怕是把崔嬤嬤當金庫了,動不動就是來要銀子,半點關心都沒有,這哪裡是一家人,分明是討債鬼。

說到這的時候,崔嬤嬤心裡頭也難受得緊,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我原想著他們在老家,有田有屋的,只要勤勞些,日子總歸不會太差。若是孫兒們爭氣,讀書能出彩,哪怕只是出一個秀才,家裡的光景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當初主子爺也問過我,是做買賣還是置祖產。我分明知曉我兩個兒子不是機靈的,倒不如踏踏實實地種地,若是真能考出來,說句耕讀之家也不為過,到時候再求了主子爺安排個好書院,找個好先生,家裡也就有了指望。”

“可千算萬算的,沒算到他們好吃懶做成這般模樣!”

“仗著主子爺的體面,還不知道在外頭張狂成什麼樣。”

說著說著,崔嬤嬤就抹起了眼淚。

舞蝶忙上前寬慰:“嬤嬤別多想,也是您太寬厚了,他們才覺得有您頂著,心也就野了。冷一冷興許也就清醒了,也就知道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了。”

崔嬤嬤搖了搖頭:“你是不知,上上回他們來信又要銀子,我託詞說我年紀大了已經求了恩典準備回去找他們,一家人團圓,你猜他們信裡怎麼回的?”

舞蝶不敢說話,崔嬤嬤又繼續道:“我大兒說他們日子不好,說老頭子在二房那邊享福,他們分地家底也厚,叫我去二房去。”

“真真是不當人子!他們厚著臉皮跟我要銀子的時候,怎麼不說叫我給二房去?”

舞蝶嘆了口氣,卻說不出什麼來,只能拍拍崔嬤嬤的背無聲地安慰。

崔嬤嬤終於憋不住嗚咽了起來。

她如今雖然在金陵有個家,卻跟沒有一般,她的兩個孩子只是貪圖她的銀子,卻半點不曾想要孝順她,給她養老送終,這對她來說,是無比巨大的打擊。

舞蝶陪著崔嬤嬤,見她抹淚,忙去擰了一塊熱帕子。

將帕子遞給崔嬤嬤,舞蝶安慰道:“他們既然如此無情,想來就算嬤嬤再如何傷心,只怕他們也不以為然。”

“咱們大宣以孝治天下,他們不過是仗著嬤嬤心善,如此糟踐嬤嬤,倒不如斷了來得清靜。”

舞蝶有些氣憤地開口說道,只是說出口她又有些後悔起來。

“嬤嬤......我歲數小,要是說得不妥當,嬤嬤別往心裡去。”

“他們不孝順您,還有我!”

“再說,主子爺和夫人都這般愛敬您,也不會不管您。”

提到秦初雪和沈懷瑾,崔嬤嬤的眼裡哀傷淡了許多,浮上一抹欣慰。

“你能說這話,我心裡頭暖得很!”

又敷了敷眼睛,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崔嬤嬤重重嘆了口氣道:“這一回他們又找藉口要銀子,又哄著說給我養老送終,好好孝順我,我是不肯信的了。”

“而且,這一回開口就是五百兩,他們怎麼開得了口!”

舞蝶大驚:“五百兩,這麼多!”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真把嬤嬤這兒當金庫了不成!”

“實在太過分了,這事兒不能這樣算了,嬤嬤你可不能糊塗,這銀子是萬萬不能給的!”

崔嬤嬤苦笑:“我就是想給,又哪裡去弄五百兩?就是把我這把老骨頭賣了也不值五百兩。”

“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膽子這麼大,開口就是五百兩,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的勇氣,竟覺得我一個老婆子能有這麼多銀子。”

舞蝶伸手接過崔嬤嬤手裡的帕子,又搓了一把擰乾拿過來。

一邊走一邊道:“嬤嬤是怎麼回的?”

崔嬤嬤搖頭:“我沒打算回信了,我是徹底地對他們失望了,這些年貼補他們的銀子少說也有四五百兩了,不說有田有房,但凡勤快些,每年的收益都夠一家嚼用了。就是尋常人家一年也花不到三十兩,五百兩夠他們十年的花銷了,卻還如此貪得無厭。”

“我生養他們一場,他們半點不思回報還如吸血蟲一樣,我也是個蠢的,不能由著他們敲骨吸髓。”

說到這的時候,崔嬤嬤語氣帶了幾分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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