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懷瑾，她做不到將他拱手讓出去，有了虎兒，她做不到不管不顧。
一想到自己這一身的勤奮勁兒，竟叫兒子給喚醒了，秦初雪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卻又甘之如飴。
讀了一會兒故事，等到見虎兒眼皮耷拉，也不像方才一樣在自己的身上上上下下的爬來爬去，折騰個不停，而是安靜的躺在自己的臂彎裡，抱著自己的脖子蠕動小嘴的時候，秦初雪忍不住嘴角含笑，放柔了聲音哼起了曲子。
等到他徹底睡著了，秦初雪才將他抱回了暖閣裡。
剛安置好了虎兒，外頭當值的晚翠就了進來，壓低聲音輕輕地說道：“夫人，主子爺回來了，正在偏房取暖。”
秦初雪點點頭，隨即吩咐道：“去說一聲，這邊已經妥當了，讓他先洗漱一番。”
晚翠聽了點點頭出去，秦初雪忙放下了暖閣的簾子，又走到了自己的妝奩前，重新攏了攏壓散的髮絲。
等到她收拾妥當的時候，沈懷瑾已經換了一身常服，散開的髮絲上還帶了些水汽。
秦初雪一見嚇了一跳，忙去抽了條棉帕走上前，將他拉到了榻上坐下，細細地擦拭髮絲。
“這大冷的天你怎麼不弄乾了頭髮再過來？要是邪風入體豈不是要頭疼腦熱？”
她惱他不好好照顧自己，開口便埋怨了起來。
沈懷瑾嘿嘿笑著解釋：“不打緊的，回來之前去了趟城外的軍營，和他們過了幾招，身子燥熱得很，還出了一身的臭汗，哪裡那麼容易一吹就倒了？”
他旋即瞥了一眼梢間的簾子，壓低聲音道：“那臭小子睡著了？”
秦初雪嗔了他一眼點點頭：“剛睡下，你動靜小點。”
沈懷瑾卻忍不住想歪了去，眼睛已經不自覺地往秦初雪露出鎖骨的衣領子裡瞟。
他今兒本就動了氣血，這會兒也還沒壓下去，入眼她雪膩的肌膚，喉頭滾動起來。
秦初雪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只專心地給他擰乾頭髮絲，又換了張棉帕細細地擦，漸漸地才覺得他眼神不對，刺在自己的脖頸間火辣辣。
一想到他這會兒不知腦海裡在想些什麼，她臉一紅，推搡他一把：“瞧什麼呢，半點不正經！”
沈懷瑾嘿嘿笑著，也不遮掩，將人一把往懷裡摟，將腦袋埋在了她的脖頸間，貪婪地深吸。
秦初雪哪裡受得了他這樣撩撥？忙推了又推，見他雙臂箍得死緊，忍不住捶他兩下惱道：“今兒也別亂來，什麼日子你也不顧忌些？”
“還有，前兩日我已經讓舒二孃重新給我開了避子的湯藥，這一年半你可不許胡來。”
沈懷瑾從她的脖頸間抬起頭來，悶悶的點點頭：“我醒得！”
見他居然還有點委屈，秦初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知道還不放開我？”
沈懷瑾卻捨不得，只依舊抱著。
見他像個孩子一樣鬧，秦初雪撲哧一笑：“橫豎難受的是你自個兒，不鬧我就成了。”
沈懷瑾壓了壓沸騰的血氣，這才鬆了手臂，忙腳下打個轉，屁股一挪就坐到了她的對面去。
瞧他這猴兒一樣的手腳，秦初雪又忍不住笑起來。
沈懷瑾任由她笑，臉不紅心不跳地拿起方才她唸的那本《太平廣記》翻看。
秦初雪笑夠了這才去給他倒了熱茶，一邊端到他跟前一邊道：“今兒給虎兒唸的時候，見他愛聽豪俠篇，我便重複了兩三遍，有幾個字不大能讀，也就囫圇過去了，意思我也沒太明白，含糊著說了說，他也就聽個新鮮，回頭你得空了，再給他重新讀一讀。”
沈懷瑾點點頭瞧著本子上時不時用指甲尖壓出的線痕，知道是她不明白的，便認真讀了一回，索性拿著書教了起來。
好一會兒，茶也見了底，沈懷瑾才意猶未盡的放下了書，倒是不知方才的故事，後頭一連幾個文章樂書的篇章也講了講，字數不多倒也不難懂。
只是等他教完放下書，秦初雪卻無故笑了起來。
沈懷瑾一頭霧水，又見茶沒了，自己去提了放在炭爐上的水壺，給兩人重新斟了熱茶。
“何故發笑？莫非我方才哪兒講的不對？”
他好奇地追問，秦初雪指著書殼笑道：“倒不是因為你，而是你兒子。”
見沈懷瑾疑惑，她又解釋：“前面的我也講過一些，只是你兒子不知何故，神仙道術方士，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他都愛聽，可後頭氣義貢舉之類的文章卻是興趣缺缺，再講豪俠的時候，又眼睛發亮。我估摸著，咱們這兒子將來怕比你還離經叛道，我先提醒你一下，也好叫你有個心理準備。”
沈懷瑾愣了一會兒，一下子來了興致。
“怎麼我道不曾察覺這事兒？”
“此前讀的那些書，也有經意明史，我瞧他也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咿咿呀呀一副要論道的模樣，怎麼到了你這兒，就分出了好惡來？”
秦初雪搖搖頭：“興許你是他爹爹，他在你跟前更願意乖巧一些？”
“我也不大曉得，這孩子鬼精鬼精的，放出去玩就拈花惹草，一刻不停，還愛抓了蟲子玩，一點不怕的樣子，膽子大得很。”
“不過我也是隨口一說，你只當逗趣罷，這才多大一點，性子也還沒定呢，說不得是因為這書裡頭這些個篇章不甚有趣罷了。”
沈懷瑾卻覺得這事兒得重視起來，眉頭蹙在一塊忍不住擔憂道：“前頭外祖父還說呢，這孩子骨骼驚奇，是個練武的料，我是想著他三歲了送去外祖父那兒打熬一番，少說也得把筋骨熬好一些。”
“不拘是文還是武，筋骨強健才是要緊，讀書識字的總要做好十年寒窗的準備，也不是那麼好熬的。就是走了武，腦子雖不需多磋磨，但打熬身子和打熬文章也一般無二。”
聽了這話，秦初雪歪著腦袋盯著他。
關於虎兒未來走什麼樣的路秦初雪是沒想過的，或者她心裡頭清楚，她管不著，也不會多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