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雪聞著他身上幽幽透出的檀木香,竟不自覺地有些熏熏然。

腦子裡閃過這兩日的種種,又覺恍如隔世,昨個兒她哭溼的枕巾還未乾涸,今兒他們之間便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甚至越發的親近幾分。

她不明白這是個什麼道理,咕噥了一聲,忍不住抬頭看向他稜角分明的下巴,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奇了怪了,昨兒我還覺得咱們是不是要散了,今兒卻又粘在一塊兒了,這是為何?”

屋裡就她和沈懷瑾兩人,除了燈盞裡偶爾一下的噼啪聲外,格外的安靜,沈懷瑾自然聽到了她低低的絮語。

他低下頭,四目相對,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眸子裡,印在裡面各自的面容。

沈懷瑾忍不住屏息,欣賞著此刻她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那一雙玉白汪洋裡兩顆清透剔透的黑珍珠上,刻印著自己壓不住笑的臉。

他嫌少照鏡子,也沒在意過自己容貌如何,可此刻,照著她的眸子,卻叫他的心雀躍得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一般。

好一會兒他低頭,忍不住在她驚慌合上的眼皮上落下一吻,左邊一個,右邊再一個。

等她眼神略帶嗔怪,他才輕笑開口:“因為我與你早已心意相通,情意相融,難分彼此,哪裡就是小小一點誤會就能分得開的?”

他看見她羞澀地眨動眼皮挪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再抬眸看他,復又低頭。

他聽見她“咚咚咚”撞到他心口的心跳聲,哪怕隔著衣料,兩顆心也好似碰在了一塊。

他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清冽梅香,深深地吸了一口,彷彿要沉溺在她的氣味中。

他抱著她,彷彿能抱到天荒地老,她就像是從自己的身體裡分割出去的一半,經歷了一番風雨,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那麼的令他滿足又感動,只想就這樣將她牢牢地捆綁糾纏住,再不分開。

他甚至在心裡責怪自己,為何昨晚要叫那莫名其妙的委屈佔據了理智,以至於少了一夜的相伴。

還不知道她曾多麼地傷心,又是何等的糾結和不安。

一想到自己惹她落淚,讓她傷心,那滿眼都是自己的眸子,曾經蒙上霧水,沈懷瑾的心就疼了起來,忍不住將人抱得更緊。

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地承諾:“雪雪抱歉,我不該叫你傷心,是我不好,以後再不會了,我保證。”

秦初雪不曾想,他忽的這麼說。

本被他抱得有些難受,他的胸膛硬邦邦地硌人,手臂箍得她肩頭生疼,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忍不住要開口提醒的時候,卻又再次聽到了他的道歉。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樣致歉,卻叫秦初雪忍不住紅了眼。

早在二孃那番話說出來的時候,她就明白她不該生他的氣,她不過是遷怒罷了,把自己內心對舞蝶的遷就,化作了怒意撒在了他的身上。

本是她錯了,她也知道錯了,這才有了後面洗手作點心的事。

她以為,說對不起最多的該是她,也理應是她,卻不想他內心的歉意比自己更多。

他哪裡就錯了呢?分明是自己使了性子的。

秦初雪在沈懷瑾的懷裡,不住地搖頭,大顆大顆的淚珠兒落在了他的脖頸,激得他一個激靈忙鬆開了懷抱,低頭去看她。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是我又說錯了什麼?”

他怕她的眼淚,更甚於酷刑。

他寧願瞧著她對自己橫眉怒目,卻不敢對上她蓄滿水的眼。

“好雪兒,不哭了,你一哭卻是叫我心都要碎了。”

他越是這麼說,秦初雪卻越是收不住,只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把腦袋貼在他的肩頭,將他抱得死緊,彷彿隨時怕失去他一般。

“夫君,是我錯了,我不該什麼話也不和你說,就將你拒之門外。”

“是我錯了,不該遷怒於你,傷了你的心。”

“你莫要再同我道歉了,明明是我的錯,你這般叫我實在無地自容。”

秦初雪哽咽著,一骨碌將自己心裡的話都倒了出來,越說又哭得越兇,越覺得這件事裡,自己的過錯最大,處理得最不妥帖。

聽她這麼說,又見她止不住地哭,沈懷瑾心疼得跟什麼似的,忙出聲安慰:“無妨無妨,雪雪不必如此自責,你有錯,我也有錯,咱們扯平了可好?”

“我也不提了,雪雪也不提了,這事兒就過去了吧!”

“再說你不是還給我做了一碟子的桂花糕?這三下五除二的,咱就都揭過去了。”

沈懷瑾的嘴巴上說著,心裡頭卻懊悔不該提這茬,明知這傻兔子是個敏感的性子,又喜歡多想,偏又還愛把什麼都往自個兒身上攬。

這下可好,惹得她又自責起來,淚珠兒不斷,難受得要死的還不是自己?

心裡頭跟受了一場刀劍火雨的酷刑似的,沈懷瑾苦笑,暗想從今往後若再遇著被攔在門外不讓上榻的事,再不扭頭就走了,就是撞開了門,把人往懷裡一抱,先親個昏天黑地,也好過這回過頭來的一頓哭。

他懷裡的秦初雪聽了他的話,哭聲小了下去,抽泣著哽咽著,眼淚蹭得他滿脖子都是。

他不敢動,只一隻手伸到她後背,輕輕地拍哄。

好一會兒,秦初雪平復了下來,卻是扭著頭推搡開他,跑到了銅盆前,捧起水抹臉。

沈懷瑾忙跟上前,殷勤地扯了白淨的細棉帕子,遞到了她手邊,等她抹乾淨水,見她紅腫的雙眼又忍不住一陣心疼。

秦初雪見他盯著自己瞧,撇過臉去甕聲甕氣地道:“還不去脫了斗篷換身衣裳,時辰也不早了......”

話沒說完,覺得略有歧義的她,先咬住了唇羞紅了臉。

沈懷瑾傻呵呵一笑,忙不迭“噯”了一聲,腳步輕快地走到屏風前,自己麻溜解了斗篷掛起,又去除外衫。

屋裡就他們兩人,識趣的丫鬟嬤嬤們都退了出去,屋門緊閉,次間的炭盆燒得熱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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