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抱著,一開始誰也沒有說話,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寧靜。
好一會兒,秦初雪微微抬起頭,看著他的下巴開口問道:“累嗎?”
沈懷瑾閉著眼睛,卻準確地找到了她的唇,輕輕地啄了一口,隨即搖搖頭:“還好,這才哪兒跟哪兒?”
“真累的時候,站著都能睡著。以前也不是沒有騎馬趕路,在馬上打盹的時候。”
“如今還能大半夜地回來舒舒服服地躺會兒,哪裡能叫累呢,更何況,能瞧見你和虎兒,一點也不累了。”
聽了他的話,秦初雪又是心疼又是感動,放在他胸口的手不自覺地伸過去抱緊幾分。
沈懷瑾不想她擔心自己,於是岔開話題問道:“今兒怎麼這麼晚沒睡,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秦初雪搖了搖頭,想了想把今天的事情同沈懷瑾全都說了。
末了她感慨道:“......謝氏是個可憐的,只是我覺得多少也跟她自個兒的性子有關。”
“如果說在謝家的時候,她沒有辦法選擇,也沒辦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那麼嫁到了靖王府來,至少她應該也鼓起些勇氣,總好過丟下秀姐兒一個吧?”
“她倒是可以解脫了,可正如宮嬤嬤說的,這豈不是件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反倒害了她自己的親骨肉。”
沈懷瑾點點頭,輕輕地拍了拍秦初雪的後背安慰:“都說這日子是自己在過,冷暖自知,咱們這些個外人再怎麼說,也無法體會她的痛苦,也很難去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問題。”
“不過謝氏的確是軟弱了些,恐怕周氏在給沈懷璋選兒媳的時候,也已經想好了要找個性子好拿捏的。否則一個謝家的聯姻,也不至於讓周氏下定決心娶謝氏過門了。”
秦初雪聽到這話,不免有些遺憾,抬了抬腦袋問道:“這是什麼道理,好拿捏的閨秀按理應該也不少的吧?”
沈懷瑾睜眼,輕輕在她鼻尖上點了點:“傻兔子!”
“可你也不想想,好拿捏又身份尊貴的嫡女,能有幾個?”
“高門大戶的嫡女,哪個不是精心栽培出來的,規矩教養一樣不錯?”
“哪怕是性子軟了些,可身邊必然是有厲害的嬤嬤丫鬟幫襯的,久而久之,即便性子和軟,但骨子裡的那份傲氣是在的。”
“周氏這樣的婆婆,想要拿捏這樣的媳婦,哪裡那麼容易的,再說了,整個京都誰不知道她是怎麼上位的?願意和她結親的人家,又怎麼會把嫡女嫁過來?”
聽到這,秦初雪恍然。
也難怪周氏選的是謝氏了,家中有權有勢,周氏只能從庶女裡頭挑。
一來她是個繼王妃,父親又不過是個外放的三品,也不是什麼名流清貴,更不是什麼世家大族的旁支什麼的,她這個靖王妃是怎麼來的,那些個高門大戶裡的夫人老夫人,沒有不清楚的;二來沈懷璋是個沒本事的,若是他能憑藉自己的才華,考個功名出來,恐怕還能叫人高看兩眼,畢竟有靖王在,他只要有功名又肯上進,先進翰林再到六部歷練一番,將來入中樞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沈懷璋文章不行,詩才平庸,就是琴棋書畫,也沒一樣能拿得出手的,十四歲就破了身子,還抬了一屋子的妾,哪怕沒弄出個庶子庶女,也已經被京都的高門大戶們,排除在了姑爺的行列。
不得不說這其中也又周氏溺愛的原因在,明明她在對付沈懷瑾的時候,知道用那些個壞心眼的小廝勾著沈懷瑾吃喝嫖賭,可到了沈懷璋這裡,卻好壞分不清了,由著沈懷璋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的往屋裡納。
這樣的執垮,哪有嫡女肯嫁,甚至很多家風嚴謹,有眼光有見識的,連庶女都不會嫁。
瞧著靖王府這位有王爵繼承權的大少爺,似乎很是風光無限,卻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恐怕也就謝氏這樣不受待見,巴不得早點打發出嫁的庶女,才會被許給沈懷璋。
沈懷瑾末了還忍不住嗤笑道:“謝家的那位大夫人,不過是為了搏個好名聲而已,卻把謝氏往火坑裡推,畢竟要真說起來,她一個嫡母給庶女找了個王爵繼承人做丈夫,實在是對家中庶女厚待無比了,可內裡是個什麼情況,也就京都的這些夫人知曉門道,旁的誰不稱讚她的寬仁賢惠?”
秦初雪聽著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謝氏要是在嫁人之前對沈懷璋一點兒也不瞭解,或者頂多就遠遠地瞧了沈懷璋一樣,就沈懷璋的皮相,恐怕謝氏一開始對這門親事還充滿了憧憬,甚至對那位大夫人感恩戴德。
要不怎麼說,做妾室姨娘的,做庶子庶女的,但凡不是遇到個寵妾滅妻的爺們,在正妻跟前絕對討不著好呢!
可惜,太多人或是不得已,或是被富貴迷了眼,一個個都入了金絲籠,成了一隻只給人逗趣的鳥雀。
秦初雪無比慶幸,自己並非其中之一,雖然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平妻,還是略顯尷尬,但到底沈懷瑾的身邊只有她一個,往後也不會有別人,倒也不必憂慮什麼。
大概是瞧出了她在胡思亂想,沈懷瑾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可別又胡思亂想的,咱們這是在說別人家的事兒呢,你可千萬不要動不動就往自個兒的身上靠!”
聽了他的話,秦初雪倒是輕鬆下來,忍不住笑道:“什麼別家,謝氏也是你的大嫂,正兒八經的自家人,怎麼就別家了?”
“不過謝氏遭了罪,連帶著秀姐兒日子也不好過,我聽著實在有些不忍,也不知道這一回謝氏能不能爭振作起來,好好的照顧秀姐兒。”
說到這,秦初雪頓了頓,又想起自己一晚上都沒有想明白的事兒,忍不住拉住了沈懷瑾的衣襟。
“
你說,宮嬤嬤到底跟謝氏說了什麼,我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能叫謝氏燃起希望的。”
“要說是秀姐兒,可也有些牽強了,但旁的我又實在想不出來,要不你替我琢磨琢磨?”
見她把這事兒當頭等重要的事,一副苦惱的樣子,沈懷瑾一時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