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躺在秦初雪的身邊,捧著自己的腳,一個勁往嘴裡湊的虎兒,聽到了動靜扭頭,看到了他爹的一瞬間,立即一個咕嚕爬了起來,伸著手就要沈懷瑾抱。

沈懷瑾怕他咿咿呀呀地喊,鬧醒了秦初雪,忙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將虎兒舉起,從榻上撈了出來,抱在了自己的臂彎裡。

他扭著頭看著帶著虎頭帽,兩團腮肉鼓囊囊,笑得露出小乳牙的虎兒,臉上也不自覺地堆起了笑。

將虎兒抱出了次間到了明堂這才低聲問道:“方才你孃親睡的時候,你可有鬧騰她?”

虎兒忙搖搖頭,連帶著虎頭帽上的兩個半圓的小耳朵也跟著晃了晃。

見他這般乖巧,沈懷瑾忍不住在他臉上吧唧一口,見這小傢伙笑得見牙不見眼,他心裡軟乎乎的。

“好兒子,不愧是我的種!”

“你可記得要好好疼你孃親,可不許累著她,氣著她,要聽她的話知道嗎?”

虎兒忙不迭地點頭:“孃親疼~孃親疼~”

沈懷瑾失笑,忙糾正道:“是疼孃親,疼孃親,重新說。”

虎兒又學著說了兩遍,沈懷瑾又忍不住吧唧一口。

隨後他看了看次間的屏風,索性讓崔嬤嬤拿了虎兒的毛領斗篷來,把虎兒裹得嚴嚴實實的,帶他出了屋去老太太那坐坐。

秦初雪睡了約莫半個時辰,就被崔嬤嬤喚醒,怕她睡得久了,夜裡又睡不著。

剛洗漱收拾完沒一會兒,得了訊息的沈懷瑾便帶著虎兒回來了。

見他這麼早回府,秦初雪倒是驚奇,沈懷瑾把虎兒交給崔嬤嬤帶著出去玩,眾僕從退下他才解釋道:“這會兒只是回來打個轉,一會兒要出去,今晚要去京郊大營之後約莫三日左右都回不來。”

“大營?可是有什麼大事?”

聽到這話,秦初雪心裡一緊,有些擔心地追問。

沈懷瑾搖搖頭:“事倒是有,不過還在籌備,暫時不便多說,少說還得一個多月的功夫,等能說的時候我再跟你細說。”

秦初雪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就是辦完了虎兒的週歲,也不知是不是他刻意趕的那個時候。

“旁的我也不多打聽,只是問你一樣,到時候你可是要離京?”

沈懷瑾點點頭。

秦初雪臉色沉了下來,一言不發。

沈懷瑾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人帶到了榻上坐下,這才安慰道:“別擔心,你知道我是個妥當人,一切都會安排好的。”

秦初雪勉強扯了扯嘴角,主動上前摟住了他的脖頸。

良久,她刻意避開這事轉了話頭說道:“得空了隨我去趟永安侯府,蔣夫人說是見見你。”

沈懷瑾點點頭:“應該的,不單單是見她,也該和老侯爺坐下來聊聊,也給魏老夫人磕個頭。”

“弔唁的時候人多口雜的,打了個招呼也就過了,你既然認了永安侯府的門,我這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秦初雪在他懷裡“嗯”了一聲,隨後又道:“蔣夫人意思讓你提點蘇茂,奶奶不希望咱們摻和這裡頭,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沈懷瑾是知道這個的,他方才去老太太那,老太太已經跟他說了這事兒。

想了想沈懷瑾道:“到底是你弟弟,跟著個老夫子也不大合適,等我見了老侯爺,問問這裡頭是個什麼緣故再說。”

“蔣夫人既然開了這個口,總不好什麼都不做。”

“話遞到了老侯爺那裡,也算是咱們盡了心意。”

聽了他的話,秦初雪也覺得這樣妥當一些,總不能只聽了蔣夫人的隻言片語,就覺得他們永安侯府不把一個嫡子當回事,這其中或許是蔣夫人自己的什麼偏見在裡頭也未可知。

若是從老侯爺那得了訊息,哪怕什麼都不做,也總歸是在老侯爺那留下了個印象,沈懷瑾是給秦初雪撐腰的,秦初雪是蔣夫人的親女兒,做什麼也得顧及些。

只是到底她和永安侯府的人都十分地陌生,也不清楚這裡頭的彎彎繞繞,輕易插手反而容易惹禍上身,甚至被人利用。所以正如沈懷瑾所說的那樣,永安侯府的事,還是遞個話,態度到了就行了,剩下的由他們自己去掰扯。

這邊兩人商量完事兒,方才那一股得知沈懷瑾快要離京的愁緒又湧了上來。

她低著頭悶悶不樂,見此情形,沈懷瑾將人抱在懷裡,溫聲哄道:“本來陛下的意思是過了寒露就走,我想著怎麼著也要陪虎兒過了週歲宴再說,這才尋了藉口拖了拖。”

“墨羽和徐良他們得提前替我去打前哨,回頭免不了請他們家裡來作客。”

“你也莫要擔心,好歹我也是統領,身邊隨從暗衛一堆,衝鋒的事也輪不到我。”

說這話的時候,沈懷瑾的眼神閃了閃。

譽王反了!

但在沈懷瑾和陛下的預料之中。

其實在拔除譽王在京都的勢力時,沈懷瑾還和各地的玄羽衛暗中將譽王各地的勢力摸查得七七八八。

這其中犧牲了不少的人手,但也基本上對譽王的總體勢力有了一個很清晰的瞭解。

就在兩天前,已經部署了將近兩個月的奇襲計劃終於發動,各地的官員和總兵聯合,在玄羽衛的帶領下,對幾個藏匿了兵器和大量糧食銀兩的譽王勢力據點,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奇襲。

沈懷瑾刻意留出了一條通往西北的所謂“活路”,逼得得知此情況的譽王不得不帶著自己的手下舉兵謀反,然後迅速收攏殘部與西南西北兩個方向的人馬會合,打算在關內重整旗鼓。

譽王和關外的外族勾結,預備發動一場兩面夾擊的攻勢,這在他知曉的情報之內,所以他要帶人去攔截,同時西北邊關的戰事也會發動。

他並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要去多久,又是否能毫髮無損地回來,但他不能說,也不能退。

他只能安慰眼前的秦初雪,讓她不必替自己擔心。

秦初雪聽了他的話,心裡稍稍鬆了些許,但她的心依舊懸得高高的。

這麼大動靜地調動玄羽衛離開,必然不會是什麼小事,但凡有緊急的軍情,哪有不危險的呢?

秦初雪知道,以目前沈懷瑾的官職和身份,處理的也是非常危險的事件,否則陛下又怎麼會讓他去?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驚慌失措來,這樣只會給沈懷瑾添亂,讓他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反而增加了受傷甚至遇險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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