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頭開始琢磨，惠太妃娘娘會不會管這事兒，又會怎麼管，蔣氏心不在焉地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嬤嬤也不過是做了分內的事情罷了，何必苛責？”
“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來得有些突兀，這才打攪了你的安排。”
見她神色不定，眼神遊弋，秦初雪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笑著和她東拉西扯地寒暄了起來。
兩人都沒往方才的話題上扯，不一會兒的工夫，崔嬤嬤跟著宮嬤嬤走了進來。
宮嬤嬤一見蔣氏，笑著問道：“可是永安侯府的蔣夫人？”
蔣氏一驚，見宮嬤嬤通身氣派非同尋常，又是從惠太妃娘娘那裡來的，見了自己也不曾行禮，立即就明白這位必然是娘娘身邊有品階的宮女了。
她不敢大意，立即起身回道：“正是！”
宮嬤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回，眼神很是犀利，蔣氏被盯得有些手足無措時，宮嬤嬤這才又道：“娘娘聽聞二少夫人這裡來了客人，所以命我前來瞧瞧。”
“娘娘說二少夫人性子純良，又是個熱心腸，只是脾氣有些直率，怕她招待不周，得罪了貴客。”
蔣氏一聽這麼明顯地呵護，心中頓時一驚。
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宮嬤嬤卻話趕話的又道：“娘娘也許久不曾見客，自打腿腳不好，也不喜多走動，要不是最近二少夫人用心，一天不落的給娘娘治腿，如今恐怕還躺床上擔心這個冬天怎麼熬呢。”
“如今既然來了客人，娘娘也想邀您一道用膳，免得誤了時辰對身子有所妨礙。”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宮嬤嬤看著秦初雪，明顯是說給她聽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娘娘擔心她不按時吃飯，餓壞了身子。
這明晃晃的親暱和關愛，就是把秦初雪當了自己的親孫女了，聽得蔣氏一愣一愣的。
秦初雪如何能聽不懂，這是老太太在給自己解圍，也是在對蔣氏表態，自己有老太太撐腰，她最好多掂量掂量。
秦初雪心裡頭感動得跟什麼似的，但面上卻只能是開心地笑著對蔣氏說道：“既然奶奶有請，那不如蔣夫人留下來一道用早膳吧？”
“不過是些粗茶淡飯，也沒什麼講究，蔣夫人不要嫌棄才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蔣氏若是再推脫就顯得不給秦初雪面子了，再說還是惠太妃娘娘的意思，蔣氏也不敢不從。
她尷尬又侷促地點點頭，藏在袖子裡的手絞著帕子說道：“既然娘娘和秦夫人盛情款待，那我就叨嘮貴府了！”
宮嬤嬤笑眯眯地客道：“哪裡的話，登門是客，更何況蔣夫人同二少夫人如此能聊得來也是緣分。”
“蔣夫人這邊請！”
宮嬤嬤讓了讓路，蔣氏就彷彿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亦步亦趨地往前走，秦初雪帶著人也跟在了後頭，一行人往榮禧園裡走。
原本秦初雪讓崔嬤嬤去老太太那，不過是想讓她尋個藉口回來，好打發了蔣氏離開。
可不曾想倒是驚動了老太太，竟還將蔣氏請到了跟前吃飯。
秦初雪感激老太太維護的同時，又忍不住擔心起來，萬一蔣氏不管不顧，硬是當著老太太的面，把自己就是她親生女兒的事情給捅出來，老太太會怎麼想？
她的心絃也繃了起來，表情緊張地跟著進了榮禧園。
榮禧園前後兩個院子，前頭的小院子有個穿堂，關上後頭的門就是一個花廳，正好用來擺膳。
雖然老太太說只是簡單用個膳，但比起平日就在正屋外間的圓桌上用膳，顯然要正式很多。
等到人到齊了，蔣氏和秦初雪就在廊下候著，沒一會兒老太太在孫嬤嬤的攙扶下，拄著柺杖神采奕奕地走了過來。
她笑著打量蔣夫人，隨後又親暱地朝著秦初雪招招手。
秦初雪立即上前，孫嬤嬤站到了一旁，笑著打趣道：“娘娘見了二少夫人這麼鮮亮活潑的年輕姑娘，就不喜我們這樣的老臉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牽住了秦初雪的手，瞪了孫嬤嬤一樣：“你們一個個臉上的褶子我都看膩了，自然是貪新鮮的了，再說咱們雪兒長得這小模樣多水靈，瞧著心裡頭就舒坦。”
蔣氏見惠太妃娘娘真把秦初雪當親孫女一樣牽著，甚至把人帶到了主位上落座在了身邊，心裡跟百爪撓心似的，怎麼都不得勁，又忐忑又羨慕的。
她是多希望自己也能這麼親暱地牽著秦初雪的手，讓她認下自己這個親孃！
然而，她再如何想，眼下卻也只能看著，勉強上前笑著說道：“娘娘倒是和秦夫人投緣，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您的親孫女呢！”
老太太本就是來給秦初雪撐場子的，自然點點頭樂呵呵地說道：“不用以為，雪兒就是我親孫女呢，比瑾兒那皮猴子強多了！”
“自打雪兒來府裡，帶來的都是喜氣福氣！”
“蔣夫人有所不知，去年入了秋，我的腿疾犯了，一整個秋冬天都沒怎麼下床，長了一整被的褥瘡。”
“可如今你瞧，我這腿都能自己拄著柺杖溜達了，也沒再疼過，可都是雪兒的功勞呢！”
秦初雪一聽這話，立擺擺手：“怎麼就是我的功勞了，我不過是給奶奶按了按腿，要真說功勞，還是以往吳大夫和幾位嬤嬤照顧得好，趕上今年好到一塊去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卻是樂呵呵地拍拍她的手背：“你這丫頭，是你的功勞就受著，有什麼好客道的，莫非我這人老了，腦子也不好使了，還分不清個好賴？”
“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秦初雪著急想解釋，蔣氏笑著開口讚許了起來：“要不說秦夫人是個好的，您誇她純良可不正是如此？”
老太太歡喜地哈哈笑了起來。
片刻後，她笑著對蔣夫人道：“對了蔣夫人，我記得你也有個女兒，是叫蘇薇吧？怎麼今日不曾將她一起帶來？”
蔣氏表情一僵，隨後嘆了口氣，不得不把蘇薇的事情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