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她離開，宮嬤嬤也回來了，見老太太站在院子裡擰眉沉思，走上前去問道：“打發走了？”
老太太點點頭：“打發倒是好打發，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如我所料地往下走。”
隨後她醒了醒神問宮嬤嬤道：“雪兒那邊怎麼樣，她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宮嬤嬤搖了搖頭：“老奴瞧著二少夫人還是挺茫然的，估計都沒有想過這麼快這事兒就說破了，心裡頭也沒個準備。”
老太太輕笑了起來，眼神也柔和下來：“這孩子是個良善的，若是直面蔣氏，我也擔心她三言兩語地就被感動了，畢竟是親生母親，有些血脈親情是很難割捨的。”
“好在她還算是沉得住氣，在我這兒的時候並未露了馬腳，否則打發起蔣氏來反而沒那麼容易了。”
宮嬤嬤點點頭又忍不住疑惑道：“老奴見您方才似乎在猶豫什麼，莫非這事兒您還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笑著揶揄道：“你這老貨，明知故問！”
“這第一步棋走完了，接下來就看永安侯府的應對，咱們的目的是要協助瑾兒，讓他的謀劃能夠成，那麼這第二步第三步就極為關鍵了。”
“他們要麼造勢，熱熱鬧鬧地把雪兒認回去，要麼畏畏縮縮地反覆登門，想從雪兒這尋找突破口。”
“不過以此前永安侯府所求，造勢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老太太眼眸微微眯了眯，眸子裡射出一道精芒：“但他們越是如此，瑾兒就越有理由反對此事，到時候在陛下那裡，他所求的事也越發能成。”
宮嬤嬤自然是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不無擔心地道：“萬一二少夫人這邊被永安侯府的誠意打動，被蔣氏拉攏過去，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呵呵笑了起來，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這個問題：“雪兒哪裡就像你說得這麼容易頭腦發熱了？”
“再說了，不是還有瑾兒替她謀劃嗎？”
“雪兒的確是個重感情的人，但也心思靈透得很，誰說真心對她好，誰是假意而為，她豈會看不明白？”
“咱們過去的時候，蔣夫人不是也與她待了一會兒，她可曾動搖過？”
宮嬤嬤搖搖頭。
老太太面帶自傲地笑道：“這不就行了？雪兒聰慧著呢，你且放心吧，咱們就先看看永安侯府為達目的，究竟會做到何種程度。”
兩人討論的秦初雪，此刻卻坐在榻上發呆。
她是沒料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是這樣的，完全不是她的意志所能決定的。
不是說線索都掃掉了，蔣氏查不到的嗎，那麼她又是怎麼這麼快認定了自己就是她的女兒？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難道沈懷瑾騙我？不可能吧！
秦初雪下意識地就否定掉了自己的這個猜測，況且她覺得沈懷瑾沒有理由這麼做。
見她呆愣愣地坐了好久，崔嬤嬤有些擔心地道：“夫人還在想蔣夫人的事？”
秦初雪緩緩點了點頭：“怎麼她就認定了呢，還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說破，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而且她對待蘇薇的態度，也讓我心裡很不舒服，總覺得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了。”
崔嬤嬤沉吟片刻，遲疑地說道：“會不會是感覺？畢竟夫人也是覺得您與蔣夫人很像，心裡其實多多少少也有些確認了，說不定蔣夫人也是如此？”
“這樣？似乎也不是說不通......”秦初雪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蔣夫人，以及在忠勇將軍府時和嬌嬌說過的那些。
說不定蔣氏比她的感覺更強烈一些，正如奶奶所說的，是一種血脈的聯絡。
“算了，眼下糾結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也不知道奶奶跟蔣夫人談了什麼，我這心裡頭亂糟糟的。”秦初雪摸著自己的心口，有些不知所措。
她本不想與永安侯府有何牽連，對她而言沒有意義，但事已至此，她就要考慮接下來的事情了。
崔嬤嬤也嘆了口氣，緩緩地勸慰道：“夫人還是莫要多想，眼下恐怕也不是您能做得了主的，事關靖王府，事關主子爺，這事兒要不還是等主子爺回來了問問他？”
秦初雪點了點頭，也只能等沈懷瑾回來了。
只是她本以為，他會如往常一樣，至少也要等晚膳的時候才會回來，不曾想中午就出現在了院子裡。
秦初雪見到他的時候詫異得很，上前去幫他解披風，忍不住問道：“怎麼這個點回來了？”
沈懷瑾卻是低頭仔細的打量她，見她面上並無異色，這才鬆了口氣淺淺笑著回道：“在外頭聽到了一些風聲，有些擔心你就回來看看。”
“風聲？什麼風聲？”秦初雪一面將披風掛到屏風上，一面好奇地追問。
沈懷瑾走到洗漱架前，一邊洗手一邊道：“說是永安侯府失散多年的真千金找回來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派人查了查，竟是永安侯府的人刻意傳出來的。”
“這裡頭怕是有什麼問題，所以我就急匆匆地趕回來看看，看你有沒有被打攪到。”
秦初雪剛伸手幫沈懷瑾拿帕子，聽到這話整個人愣住了。
片刻，她很是不悅地皺眉：“前腳蔣夫人登門，非要說破此事，後腳就在外頭傳這樣的話，永安侯府這是要做什麼？”
沈懷瑾挑眉，接過他手裡的帕子：“怎麼，蔣夫人上門了？”
秦初雪點點頭，把蔣夫人上門，自己和老太太接待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隨後又道：“奶奶怕我難受，先支開了我，也不知道和蔣夫人說了什麼，這會兒已經送了客。”
“奶奶？”
沈懷瑾很是意外，心裡存了疑惑，但安慰秦初雪更重要，於是擦乾淨手走上前，牽起她道：“這事兒無外乎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永安侯府這麼急吼吼地想要把你認回去，打得還不是咱們靖王府的算盤。”
“蘇薇的事情一出，本來永安侯算計的這門親事就黃了，畢竟他們也就蘇薇一個女兒，她名聲徹底壞了，不可能再逼著我娶蘇薇了。”
“而你的出現就好比雪中送炭，他們完全可以說，當初定親也沒定是哪個女兒嫁，而且蘇薇不是親生的，自然也不算嫡女，你才是嫡女。”
“再者，你都已經與我共結連理，那麼也不存在說我不喜歡你，你不願意的情況，這不就是送上門的，十八九穩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