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主子爺將來要抬夫人上去,不打算再娶旁人,那麼夫人必然要走出去,和京都的那些夫人們打交道的。
如今小小一個恭州城,人情往來還不算複雜,府裡的丫鬟婆子也不算多,事也就簡單一些,正好可以讓夫人練練手。
她如今身子骨還撐得住,能教的,能提醒的,自然要做好。
雖然也有舞蝶放心她們在,可都是年輕的姑娘,思慮不足,就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王嬤嬤雖然有見識,可到底是個嘴拙的,心眼也沒那麼多,若非當年宮嬤嬤和老太太護著,她恐怕早就死在了宮裡。
所以崔嬤嬤不放心這些個小丫頭們,有機會自然想叫秦初雪多歷練一番。
聽了崔嬤嬤的問話,秦初雪也擰起眉毛思索起來。
“明面上,這些好意咱們還得收著,更要回一份有點誠意的禮物。”
崔嬤嬤眼帶笑意,又問。
“夫人覺得回什麼禮好呢?”
“回......哎,嬤嬤,我是真不想回禮,那可都是咱家的錢呢!”
“不過不回也不對,要不咱們就從木雕坊裡挑個好地送過去,再把等價值的藥材、娟帛送一份過去。”
崔嬤嬤無奈於秦初雪的毫不掩飾的小心思,可聽她安排得妥當,又高興起來。
“那就依夫人的辦,這禮物送得很是妥帖。”
“木雕坊是蕭姑娘的一份心意,咱們把好地送過去,也算是回敬了一番,又表達了咱們認真經營的意思。”
“甚好甚好!”
秦初雪沒想那麼多,那些木頭又不值幾個錢,而且還是沈懷瑾在管著,不走她管的庫房,自然不會那麼心疼了。
不過崔嬤嬤這麼一解釋,她也記在了心裡。
見她沒往下繼續想的意思,崔嬤嬤忍不住催促道。
“夫人還有什麼安排嗎?”
“啊?”
秦初雪愣了愣,隨即恍然道。
“對了,那些個大夫咱們也不能怠慢了,都送上一份診金,然後恭恭敬敬地送回去。”
“至於蕭婉婷......”
秦初雪覺得她肯定不會這麼好心,還關心自己的好壞。
若真要關心,只怕也是巴不得自己出什麼事兒才好。
想到這,她倒是忽的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她送來的那批藥材,別拉進庫房了,先找個地方堆著,改明兒偷偷拉出去賣了!”
“萬一她在裡頭摻了什麼壞的,咱們一個不小心,豈不著了她的道!”
見秦初雪有這樣的警惕心,崔嬤嬤終於滿意了。
“夫人果然深謀遠慮!”
“的確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更何況那蕭姑娘未必是個好的。”
舞蝶一直在一旁聽著,見秦初雪說得口乾舌燥,視線往桌上掃,她立即走上前,將瑩雪送來的綠豆水端到了她跟前。
秦初雪沒讓舞蝶喂,自己接過碗就舀了兩勺喝。
感覺不過癮,想端起來仰頭就喝,耳邊卻聽到了崔嬤嬤的輕咳。
她手一僵,又老老實實的一勺一勺姿態優雅地舀了起來。
舞蝶見夫人在崔嬤嬤跟前,就如同耗子見了貓,憋了一肚子的笑。
秦初雪舀著喝了幾口,品出些甘甜來,潤了嗓子去了燥意,這才將碗遞迴給了舞蝶。
拿起帕子擦擦嘴,崔嬤嬤這才又開口道。
“夫人能想到不動那些藥材是極好的,只是眼下是非常時期。”
說罷,她指著花廳裡那三個大夫坐過的椅子,碰過的茶盞,吩咐丫鬟婆子們道。
“這些都一併搬出去擦洗趕緊暴曬三天。”
“還有這些茶盞都賞給外頭的乞兒去,不許再拿進府裡。”
“另外花廳裡裡外外的都開窗通風,好好透透氣。”
見她大張旗鼓的,好似那三個大夫是什麼病毒攜帶者似的,弄得秦初雪一頭霧水。
“嬤嬤這是做什麼?”
她不理解,但是舞蝶卻明白,她可沒少從宮嬤嬤那聽到宮裡頭的腌臢事。
於是不等崔嬤嬤回答,舞蝶就笑著解釋起來。
“嬤嬤這是提防他們進來的時候,帶了不該帶的東西,燻了不該燻的香料!”
“這種害人的法子最是防不勝防了,所以小心一些總是沒錯。”
“況且主子如今即將臨盆,身子越發的敏感,絕對不能出半分紕漏!”
見舞蝶明白自己的意圖,崔嬤嬤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她鼓勵地看著舞蝶,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收到眼神的舞蝶,便給秦初雪講了起來。
“其實奴婢知道的也不多,肚子裡那點東西,都是宮嬤嬤隨口提點的。”
“夫人想想,宮裡頭多重視皇嗣啊,自然針對皇嗣的手段也就層出不窮。”
“低位妃嬪想要護住自己的肚子,誰不是歷經九九八十一難?”
“就拿賞賜的首飾,衣裳,香餅來說,可都是能做文章的!”
“中空的首飾裡放害人的藥,衣裳泡過紅花水,香餅裡摻上麝香......”
她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地說,光那在花盆青磚裡埋香藥害人,就說了好幾種。
還有什麼相剋的藥材,害人的脂粉,相剋的吃食,簡直聞所未聞,喪心病狂,聽得秦初雪頭皮發麻,抱著自己的肚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彌陀佛!”
“得虧我不是掉皇宮裡頭了,就我這樣的,怕是活不過一宿!”
見她沒嚇得都說胡話了,舞蝶立即住嘴。
“主子莫要擔心,奴婢說這些也就權當給主子聽個響,咱們也不是待在那等顯赫的地方,自然不會遇著。”
“除過吃的穿得用的,要各位小心外,想想歷史上還有什麼狸貓換太子,如此離奇的事兒,可見這生產的時候,咱們也須得警惕一些。”
舞蝶做了一下最後的陳詞,隨後看向崔嬤嬤,以為她這番話應該也算能讓崔嬤嬤滿意了。
誰知崔嬤嬤卻鎖起了眉頭,面露凝重。
“嬤嬤,這宮裡頭真有這麼可怕?”
“唉,也難為老太太那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了!”
秦初雪想到了從宮裡出來,如今在榮禧園裡養著的老太太。
又想到了老太太的膝蓋,聽沈懷瑾提過,似乎也是在宮裡被害落下的。
她越發地慶幸,自己遇見的是沈懷瑾,掉進的是沈家的院子。
要是穿到了宮裡哪個妃嬪身上,早就領盒飯了。
就算是宮女恐怕也只有當炮灰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