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偏房一起守歲的崔嬤嬤和幾個丫鬟，似乎是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立馬提燈籠，裹了厚厚的斗篷走了出來。
見真是他們兩人，舞蝶和芳心上前：“都這個時候了，怎麼主子和主子爺還出來？”
“是有什麼事兒嗎，吩咐奴婢們去做不就行了？”
“這大冷的天的，外頭又黑漆漆的，地上還有霜氣，可千萬別摔著了！”
見舞蝶和芳心打著燈籠走在前頭，一副要幫著前頭領路的樣子，沈懷瑾一把拿過了芳心手裡的燈籠說道：“行了，一盞就夠了，你們都回去吧！”
“我和夫人呆在屋裡有些悶，虎兒又睡著了。你們去屋裡看著孩子去，不用管我們，我們走走就回來了。”
說罷也不等幾個丫鬟反應，拉起秦初雪的手就往前走。
他常年習武，下盤極為，哪怕天黑，眼神也好得很，夜裡也能視物，所以一開始倒也沒想那麼多，走夜路也走得比較習慣。
不過考慮到身邊的秦初雪，他還是提了燈籠。
但兩個人好不容易一塊自在地說會兒話，悠哉地溜達兩圈，就不尋常丫鬟婆子們跟著，索性打發了他們去看虎兒去。
一聽虎兒一個人在屋裡睡著了，芳心和舞蝶對視一眼，也只得目送他們離開後匆匆回了屋去照看。
秦初雪被沈懷瑾拉著，一直走出了院子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要說咱們院子裡的這幾個姑娘，都是極好的，芳心如今也越來越有嬤嬤的範兒了。”
沈懷瑾時常聽到她說起她們，自然也明白這些丫鬟各自是什麼樣的性格，而且他也比較留意這幾個丫鬟，主要他不在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的，多半都是她們。
所以丫鬟的好壞，很多時候都十分的關鍵。
聽了秦初雪的話，他點點頭道：“是挺好的，我記得芳心跟你的時間最久，你對她也是最上心的，此前給她定下的老徐家的小子，也是個不錯的，做事妥當細心，老徐家的家風也不錯，就是幾個兄弟妯娌比較多，你若是想讓芳心回來做嬤嬤，等她的婚事辦完後，就得空請她來坐坐。”
秦初雪自然知道沈懷瑾的意思，老徐家再如何，也還是府上的家奴，沈懷瑾和她的態度，就決定了他們一家的命運。如果她能夠重視芳心，自然老徐家上下也會重視芳心，不會給她什麼難堪。
雖說老徐家的兄弟妯娌多，但只要芳心受重視，又時不時能見著自己，再多的妯娌也不敢對她不敬。
聽懂了的秦初雪自然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原也打算這麼做呢！她的婚事我也會好好的請了牙行的大操大辦，熱熱鬧鬧地弄一回，風風光光地讓她從咱們院子出門子，我這兒就是她的孃家！”
“本來還請了衛夫人觀禮的，可惜因為崔大人要陪恩師過年，恐怕趕不及在元宵節前回來。所以我在想，能請動哪些城裡有臉面的夫人來。”
秦初雪說完就認真地思考了起來，任由沈懷瑾牽著她完全走，壓根都不擔心自己回摔跤。
沈懷瑾低頭，見她想得認真，倒還真把芳心的事兒看得這麼重，不免失笑搖了搖頭。
他想了想勸道：“到底芳心只是咱們府上的丫鬟，衛夫人能答應觀禮實在是給足了你面子，可見你們兩人的情誼也非同一般，她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可是其他府上正兒八經的夫人未必就會願意來，哪怕看在你和江夫人的關係上，或者我和姜大人的關係上，拉不下面子拒絕，但心裡頭肯定是不樂意的，如此反倒是不妥當了，還不如請府上的幾個管事和管事的家眷們，也算是給足了老徐家的面子。”
“辦起婚禮來，他們也不會因為來的人身份太高而畏首畏尾的，反倒不美。”
秦初雪越聽越覺得有道理，忍不住點起了頭來：“是喲，你不說我倒是想岔了。我原想著芳心與我情同姐妹，她出嫁我總要請一些身份貴重的夫人來給她撐場面，卻是忽略了她的身份並不適合如此。”
“我雖好心，卻也險些辦了錯事，反而弄砸了她的婚禮，哎呀我真是笨死了！”說到最後，她甚至跺了跺腳。
沈懷瑾忍不住輕笑出聲，將她的手牽得更緊了些。
“怎麼就笨了？”
“你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再說了，等會兒你回去了恐怕回頭想想的時候，就能想到了。”
“我不過是因為是個局外人，所以才能看明白而已，雪雪可一點兒都不笨！”
聽了他的話，秦初雪著實被安慰到了，很是開心地笑了起來：“真的？你真的覺得我不笨？”
他很是用力地點點頭：“自然是真的！”
只是他在自己的心裡默默地補了一句：只是偶爾會冒點傻氣而已。
“嘻嘻，好開心，夫君你真好！”秦初雪心裡美滋滋的，臉上也笑開了花，想到他提到的關於芳心的婚禮，宴請的賓客的事，她對前院的那些個管事不怎麼了解，於是開口問了起來。
沈懷瑾自然知無不言，府上有一個大總管，目前正是老徐，剩下的還有兩個管事，一個主要負責前院的人事安排，一個負責銀錢往來，兩人都算是老徐的手下，有什麼事都要先報備一番。
負責銀錢的要同老徐的賬冊對接，拿了對牌後才能支取銀兩。
其實這和後院的管理是差不多的，如今秦初雪的後院裡，崔嬤嬤算是總管，剩下的廚房的事都全權放給了瑩雪負責，她每月的支出和賬本都要按時交到崔嬤嬤這裡來對。
剩下一些事就分攤在了幾個大丫鬟的身上，各管各的一部分，出了什麼問題也能找到負責的人。
比起前院的事，反倒是後院的事情更多一些，特別是沈懷瑾不在家的時候，前院幾乎就沒什麼忙碌的了。
瞭解了個大概後，秦初雪就犯了懶了，索性把邀請參加婚禮的賓客的事情，交給了沈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