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副今天晚上要聊個昏天黑地的模樣，楊芷蘭失笑不已。
“恐怕答案要讓你失望了，我倒是心裡並未有什麼喜歡的人。”
“只是姨娘的侄兒不學無術，整日塗個白麵到處油嘴滑舌，且聽聞他不過十八，卻已經有了四個小妾，通房無數。”
“這等品行的男子，我卻是半分也瞧不上。”
聽了她的話，秦初雪也撇撇嘴。
“別說是你，恐怕但凡是個有點自愛的女子，都瞧不上這樣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你的品貌性子，也不知道瞧得上什麼樣的，你心裡可有數？”
楊芷蘭微微一怔，卻是難得的臉上泛起紅暈，嗔怪地瞪了她一樣。
“女兒家的誰會去提及這個？”
秦初雪笑嘻嘻地打趣。
“你也不似尋常女子，我瞧著聰慧睿智，怎的就會忌諱這個？”
“再說了，咱們放下了帳子，就我二人私語，外間不是你的丫鬟就是我的忠僕，怎麼就聊不得？”
楊芷蘭也不知道怎麼拒絕，無奈地看著她道。
“你自然是不在乎了，都是梳了頭做了沈二公子房內人了，卻是要為難我！”
“怎麼我就不是尋常女子了，若我能上天入地的，那何至於被一個姨娘逼得離家萬里？”
不過見秦初雪一臉失望的模樣，楊芷蘭有些不忍，遂又輕嘆一聲。
“罷了，這話只當是我們的私房話，可不許傳出去！”
見她同意，秦初雪忙不迭地點頭。
楊芷蘭沉思片刻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
“我實在沒有想過這事兒，我娘在的時候，她時常教導我要嫻靜舒雅，自我六歲起便請了女先生教導規矩。”
“很小我就知道，不能輕易見外男，不可隨意叫人拿了我的貼身之物去。”
“直到我娘去世前，我的親事也不曾被提起，我也未曾想過，會與什麼樣的男子相攜一生。”
“你突然問起，我卻也不知如何作答。”
她認真地看著秦初雪，反而問道。
“你呢？”
“在遇見沈二公子之前，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不知怎麼問題突然拋到了自己的手裡，但秦初雪還是點了點頭。
“自然是想過的！”
她想起了上輩子，自己也曾經憧憬過一段美好的愛情。
那些有聲書裡的霸道總裁，青春男孩，魅力大叔，似乎每一個都很好。
但現實裡，她因為眼盲的緣故，也從未曾遇到對她溫柔的男孩。
記憶裡，大約只有村裡的幾個玩伴，還算相處得來，但他們或是外出打工，或是考上大學，漸漸地也都離開。
“雖然幻想過，但其實也不過是些模糊的想法而已，也不曾有過清晰的模樣。”
“直到遇見了懷瑾，反而曾經的想象，都悉數變成了他的模樣。”
“他是怎樣，我就喜歡怎樣的，反正就是他了。”
提及沈懷瑾，秦初雪的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見到這樣的笑，楊芷蘭怔忪了好一會兒，竟心中也期盼起，未來的某一天，會遇到能讓她露出如此笑容的人。
“夫人，我可否冒昧地問一下，你和沈二公子是怎麼在一起的？”
“若是這事兒不方便說，倒也......”
不等她說完，秦初雪搖了搖頭。
“這事兒沒什麼不方便說的，倒是難得有人同我一起分享這段美好。”
“我與懷瑾，也可以說是上蒼眷顧了......”
隨後，秦初雪將自己與沈懷瑾在一起的經過說了一遍。
當楊芷蘭得知她竟是賣唱出身，又誤打誤撞被沈二公子所救，隨後接入府中時，臉上忍不住露出了驚訝之色。
但很快，她就覺察出了有些不對勁。
在她看來，沈二公子可不是那等見色起意，也不是那等熱心腸，見不得地痞惡霸欺凌孤女的性子，怎麼就會替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贖身，還接進府裡？
然而，這樣的疑惑她卻沒辦法當著秦初雪的面問出口。
所以也只能豎著耳朵聽著，暫時將這些疑惑壓在心底。
秦初雪說得興起，從兩人一開始的誤會到後來的在乎，眼裡的光芒燦若星海。
楊芷蘭聽著聽著，也不由得羨慕起來。
有詩云：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見秦初雪這般幸福，她忍不住也幻想起，自己將來會與什麼樣的男子“得一心”“不相離”。
許是今夜聊的話已然掙脫了往日的束縛，楊芷蘭的腦海裡也不經浮現出了沈懷瑾的身影。
如他那邊蘭芝玉樹的男子，這世間也不知還能尋得多少？
心底莫名浮現這樣的話，她霎時一怔，看向秦初雪竟有些無地自容。
她怎麼能這麼想？
這樣的念頭豈不是在......
暗暗惱恨自己，楊芷蘭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可聽著耳旁秦初雪還在說著沈懷瑾的好，她一時又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夫人......時辰也不早了，不如咱們歇了吧！”
她躊躇片刻後，還是出聲打斷了秦初雪。
秦初雪倒是沒有察覺什麼，只當是自己說得太多太囉唆。
加之楊芷蘭今天又受了驚嚇，所以難免身心俱疲。
她面帶抱歉地點點頭。
“都怨我，囉哩巴嗦的，倒是吵到你了。”
“時辰也不早了，咱們歇下也好，明兒還要早早起來趕路。”
她側回身躺好，將被褥拉到身前，雙手放進被子裡，規規矩矩地放好。
“芷蘭晚安。”
楊芷蘭還想解釋，但見她已經闔上雙眸，一時心中多有愧疚。
只是猶豫好久，還是沒有再開口。
不一會兒，秦初雪的呼吸已經變得綿長，楊芷蘭微微側頭，悄悄看了她一眼，卻是輾轉反側許久才睡。
第二日一大早，商隊就整裝待發啟程，秦初雪本想再邀楊芷蘭同車。
但見她哈欠不停，一副沒有睡好的模樣，擔心是因為她傷口疼，又受了驚的緣故，又按著她給她搓揉嗯一遍肩膀，這才放她回了自己的馬車好好休息。
沒了楊芷蘭的陪伴，秦初雪無聊之餘又拉著沈懷瑾打麻將。
一開始她還不覺得，可是打著打著她就算再笨也知道沈懷瑾在讓著她，甚至夥同崔嬤嬤和芳心兩人一道，偷偷地給她喂牌。
若是這事兒她沒察覺，恐怕還能歡歡喜喜的贏，但一旦察覺了，頓時覺得沒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