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的一瞬間，他的眸子就沉了下來。
出了宮立即前往玄羽衛，將近日京中的各路訊息清查了一個遍，這才驚覺自己大婚之事，竟然被傳得人盡皆知。
許良嘿嘿笑著調侃道。
“老沈啊，要不你就順勢從了吧，我瞧著那何氏的畫像，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再者，你這一大婚，那靖王的爵位不也順理成章地拿到手了嗎，也不用便宜了那狼子野心的沈懷璋了。”
沈懷瑾懶得理他，將所有的線索捋了捋後，很快就找到了癥結所在。
他將負責監視王府的下屬尋來，開口問道：“近日何氏可有向王府遞過帖子？”
下屬點點頭，隨後又道。
“除此之外，靖王妃參加太子妃品茶宴，也曾與何氏會面；玉清坊二人也偶遇過一次。”
聽到這話，沈懷瑾冷笑了起來。
他早知自己打殺了蔡嬤嬤，那周氏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只是沒想到，她會尋何氏合作，在自己的婚事上大做文章。
不過沒有沈葉舟的摻和，周氏再如何也不過只能在這內宅之事上打轉而已，且以她的那點眼界，恐怕看到的也就這麼多了。
若是她真是世族出身，想害自己，倒不如從太子或者譽王處下手，恐怕自己還得吃些苦頭。
可惜她只是個四品官的女兒，能迷惑了他那愚蠢無比的爹，已經是燒高香了。
不過也正如此，沈懷瑾才沒有早早下手除去周氏，留她在王府得意。
這樣的女人養出來的沈懷璋，廢物一個，何慮之有？
但蒼蠅終究是蒼蠅，總是時不時噁心一下他。
這一次他可不打算輕輕就這麼算了，總要給點教訓才好。
但牽扯到了清溪何氏，此事倒也急不得。
何氏比之周氏，要更難對付一些，比較她的身後，站著的是一個世家大族。
但沈懷瑾並不畏懼，甚至有些不屑。
當年洛陽貪腐大案，他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斬去了何氏不少根系，否則這三年何氏也不會如此舉步維艱。
甚至到了，要拿出嫡子嫡女來合作聯姻，才能穩固宗室的地步。
如今掌控玄羽衛數年，再想對付已經大不如前的何氏，也不過是花點時間而已。
等先處理了何氏，再回頭收拾周氏，也是輕而易舉罷了。
心下有了計較，沈懷瑾立即行動起來。
只是諸事繁雜，他料想沈府偏安一隅，這樣的風言風語應該傳不進去。
加之秦初雪也是個乖巧的性子，想來應該乖乖待在府裡養病，便也丟開手去，預備等事情處理完，啟程上路後，二人便多的是時間相處。
只是他卻沒有預料到，因為杜嬌嬌的傳話，事情朝著他未知的方向正在發展。
當崔嬤嬤聽到了從王府裡確認的訊息，帶著一臉沉重的表情回到沈府時，時間轉眼已經到了二月。
過去的一個半月，她委託宮嬤嬤幫著傳個話，得到的回覆也是沒見著沈懷瑾的人。
加之老太太那即將見到孫媳婦的歡喜勁兒，甚至催促著開了庫房挑起了禮物，也讓崔嬤嬤明白，恐怕這一次，沈懷瑾大婚之事是真的了。
這下她也沒了再勸秦初雪留下的理由。
看著這幾日安安心心待在府裡養身子，臉上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的女孩，崔嬤嬤嘆了口氣，很是不捨。
特地又轉到廚房，親手下了一碗雞絲麵，她端著碗進了屋，陪著秦初雪用膳。
見到崔嬤嬤表情不對，似乎瞧著自己的眼神格外疼惜與不捨，秦初雪也明白了過來。
“嬤嬤放心，我離了這也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咱們還是有機會重逢的！”
“等我安頓好了，風聲也過去了，我一定會攢錢盤下個宅子，到時候把您也接過去。”
“您就是我的親奶奶，我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聽到這話，崔嬤嬤有些繃不住了。
她雖有兒有女，但因著沈懷瑾擔憂周氏拿捏她的家人威脅她，給她造成傷害，於是早早的打發了她的丈夫孩子們，去了金陵謀生。
孩子也出息，每每捎來書信，多半是學業有進步，奔著功名而去，有朝一日一家也能團聚。
可到底十多年不見，感情也淡薄了許多，甚至因為丈夫抬了個姨娘陪著，對她也鮮少問候。
她有家也好似孤寡一人。
好在沈懷瑾把她當半個娘，她幫著照顧宅子，打理沈懷瑾手中的庶務，忙忙碌碌也不算難熬。
可如今遇見了個黏人又純善的秦初雪，叫她心裡越來越暖和，真真是勾出了滿心的慈愛。
原本還想著，能陪著這丫頭，日子流水一般也不錯，卻不想分別來得如此的快，好似要在心上挖走一塊。
心，疼得狠，崔嬤嬤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秦初雪也不好受，勾起了與奶奶天人永隔的悲痛，不由得撲到了崔嬤嬤的懷裡哭了起來。
這下倒是驚動了芳心和玉葉，不明所以的二人一時不知所措地對視一眼，有些手忙腳亂地勸。
卻又不是勸點什麼好，急得直冒汗。
好一會兒，崔嬤嬤緩過勁來，生怕秦初雪剛剛才好的眼睛給哭壞了，又忙不迭地勸慰起來。
“好了好了，都是老奴的錯！”
“往後的事兒定都能如願的，夫人就莫要再哭了，仔細自個兒的眼睛。”
秦初雪也反過來寬慰她，破涕為笑地點點頭。
“正是！只要咱們都好好的，總還有後頭的好日子呢！”
“嬤嬤只管相信，我再如何，也不會忘記嬤嬤就好。”
崔嬤嬤的雙眼又湧出淚來，卻是一連的叫好。
“夫人吃麵吧，這是老奴特地下的，多吃兩口。”
“夫人還是太清瘦了些，總要再多吃點，養好些才好。”
秦初雪“噯”了一聲，低頭大口大口的塞起麵條來。
只是那眼淚，滴答滴答地砸在面裡，和麵湯混在了一起。
越聽越迷糊的芳心和玉葉，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只能巴巴地站在一旁乾著急。
總覺得嬤嬤和秦初雪都有些不對勁，卻一時又不知該不該問。
等到回了後罩房休息，就聽到屋外躲懶的小丫鬟和婆子們嘴碎。
說著外頭傳來的，主子爺要大婚的訊息。
二人這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