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杜嬌嬌講起邊關的生活,秦初雪也極好奇嚮往,沒有半分鄙夷,這讓杜嬌嬌感到十分舒服,越發有了聊天的興致。
縱使秦初雪不過是個外室,很可能出身也不好,但杜嬌嬌卻並未在意。
秦初雪見杜嬌嬌竟邀請自己過府,心中歡喜,開心的笑了起來。
杜嬌嬌也是她自打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認識的年齡相仿的女孩。
而且方才她如此好心地提醒自己,秦初雪內心是十分感激的,所以面對邀約她自然是開心地點頭答應。
不過崔嬤嬤顯然就有些擔憂了,忙打斷了兩人道。
“時候也不早了,夫人不宜出門太久,免得主子爺回來了尋不到人。”
又衝杜嬌嬌致歉道。
“杜姑娘,得空了我家夫人定向忠勇侯府下帖,邀您過府遊園。”
“只是今日之事,還望杜姑娘......”
崔嬤嬤沒說完,杜嬌嬌已經會意,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有些失落的秦初雪,點點頭應下。
“我省得!”
隨後杜嬌嬌又湊到了秦初雪的耳邊低語。
“其實仔細一瞧,你與蘇薇一點都不一樣,你可比她好太多了。”
“若是沈懷瑾待你不好,你來找我!”
秦初雪心裡暖烘烘的,竟覺得這冬日也如春夏般溫暖起來。
她輕輕“嗯”了一聲,隨後依依不捨地與杜嬌嬌告別。
崔嬤嬤幫她放下帷帽,帶她離開珍寶閣回了馬車。
“夫人,首飾已經挑得差不多了,咱們去一趟綵衣坊量個尺寸,挑些好料子。”
崔嬤嬤見她低著腦袋絞著自己的袖子,擔心她多想,忍不住開口搭話。
秦初雪興致不高,心裡好似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上輩子也沒少聽過“替身”文學的各種小說,但凡做別人替身的,總是被虐得很慘。
哪怕最後有個好結局,但也架不住中途各種虐。
一想到自己將來可能被割腰子啥的,秦初雪就打了個激靈。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啊!
她還真的需要好好為自己打算一二了。
想到這,秦初雪忍不住開口問崔嬤嬤。
“嬤嬤,府裡每月什麼時候發月例銀子?”
“那個......有沒有我的?”
崔嬤嬤沒想到她開口的話居然是這個,先愣了愣,隨後點點頭。
“自然是有的。”
“只是之前府裡沒有其他主子,所以具體月例是多少,還得主子爺拿主意。”
“是不是夫人有什麼要買的?”
“您需要什麼,跟老奴說就是,這些開銷直接走府裡的公賬即可,不必夫人自己破費。”
秦初雪忙不迭地擺手。
“沒有沒有!”
“我就是......就是隨口問問。”
“呵呵,這不是兜裡不裝著一點,總覺得不踏實嘛!”
她總不可能告訴嬤嬤,她想攢銀子開溜吧?
崔嬤嬤鬆了口氣,似乎也能理解她的嘆道。
“夫人別擔憂,您既跟了主子爺,那主子爺就不會不管您。”
“您此前不論吃了多少苦頭,如今已經都過去了,往後呀,必然都是好日子。”
顯然,崔嬤嬤對沈懷瑾很有自信。
秦初雪卻不置可否。
一想到那傢伙三番兩次的騙自己,還從來不跟自己說他的訊息,可一點兒也沒有真心與她交往的意思。
加之杜嬌嬌的話,讓她越發的心裡不踏實,思來想去,還是早做準備得好。
等到了綵衣坊,偌大的布莊分作了裡外兩部分。
女賓多是由女掌櫃帶著進了後面的三層小樓裡量體挑料子,男賓則在外間停步。
量尺寸的時候,崔嬤嬤等在了外間候著,屋裡只有女掌櫃和秦初雪。
她躊躇片刻後,讓女掌櫃給自己順道做一身尋常百姓的粗布襖子,以備不時之需。
一切妥當,已到了中午,馬車路過集市的時候,卻是出了意外。
似乎是有人當街打了起來,引來了無數圍觀的百姓,將路給堵死了。
崔嬤嬤下車檢視,秦初雪剛掀開車簾一角準備偷瞄一眼,車簾旁卻擠過來一個人影。
一道極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
“秦姑娘,主上命你將這封信放到沈懷瑾的書房。”
話音落,一封薄薄的信紙被塞了進來。
秦初雪臉色大變,這才想起了自己此前進府時,那個自稱是她爹,送她出嫁的老漢。
手忙腳亂地將信塞進袖子裡,腦子亂嗡嗡的一片,還不等她掀開簾子去看,崔嬤嬤已經蹬上車鑽了回來。
心怦怦跳到了嗓子眼,秦初雪又將信往袖子裡塞得更深。
“夫人稍等,前頭已經來了一隊官兵驅趕圍觀的人。”
“不過是為了幾斤豬肉的事兒就打起來了,鬧得一條路給堵死了大半。”
崔嬤嬤無奈的感嘆。
秦初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腦子裡全是一團亂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她一丁點兒關於這副身子的記憶都沒有,“她”的主上是誰也毫不知情。
顯然她此刻所扮演的角色,絕對不是什麼好的。
袖子裡的信如同燙手的山芋一般,秦初雪恨不得遠遠地丟開。
如今她哪裡還有心思攢銀子出府,萬一要是被沈懷瑾發現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會不會直接被打死?
一想到府裡的丫鬟不過是衝撞了他,就險些沒命,她恐怕也活不成。
在恐懼和擔憂中,馬車開動,緩緩的駛向沈府。
秦初雪還沒想出法子來,人已經被崔嬤嬤送到了偏院裡。
她前腳剛到,後腳芳心就進屋稟報沈懷瑾來了。
秦初雪整個人都傻了。
不知道寫著啥,極有可能是對沈懷瑾不利的信還在袖子裡,然而被害的正主卻已經找上了門來。
怎麼辦?
秦初雪都快急哭了。
早知道當時就該把信重新扔回去!
就在她急得小臉通紅,大冬天的額頭出了一層汗的時候,沈懷瑾轉過屏風眼眸彎彎,眼神莫名地笑著走了進來。
“今兒出府都買了什麼好東西?”
他似乎心情不錯,等芳心取下玄色大氅,撣了撣袍角的雪沫子,笑著走到了秦初雪身邊。
秦初雪抬眸看他一眼,又慌慌張張的低下腦袋,袖子裡的信被攥得更緊了些。
“買......買什麼?哦~也......沒買什麼。”
“買了什麼來著......”
她腦子一團糨糊,整個人緊張的往後縮了縮,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沈懷瑾笑得更深了,眼裡的晦暗淡去幾分,反而浮上一抹笑意。
“怎麼了?”
“你自個兒買了什麼都不知道?”
“合著,花的是爺的銀子,你就不心疼的是吧?”
他伸手,朝著秦初雪的臉頰捏去。
秦初雪如同被蜇了一下,一驚一乍地往後退了一步。
沈懷瑾的眸子眯了起來,眼神變得危險了幾分。
手依舊抬著,卻是緊緊地盯著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