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秀面色有些僵硬,暗自平復了一下心神,方才勉力笑著答道:“王爺龍子神威,下臣深深被折服,何敢……”

慶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行了行了。你好歹也是個狀元。”

他玩味地瞧著秦毓秀那誠惶誠恐的姿態,頗有些瞧不上眼。秦毓秀訕然笑了笑,躬著腰靜立在一旁,沒敢再說話。

“好了,坐吧。”

慶王定定看了一陣,忽又笑了,示意秦毓秀坐到下首的椅子上。

秦毓秀攏了攏身上的黑衣,方才坐了下來。他頗為拘謹,雙手相扣成拳放在膝頭,上身挺得筆直。坐下之前還隱隱朝周圍掃了幾眼,十分謹慎。

慶王嗤笑出聲:“怎麼?害怕了?”

秦毓秀忙道:“豈會?只是給王爺做事,還是謹慎為妙。臣平日裡與王爺來往本就不多,今日所來,莫讓旁人知曉才好。”

慶王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知曉他怕事,不敢輕易在外表現出站隊的意圖,也不揭穿他,只是不以為意道:“都到了我府裡,才開始這般做派,大可不必。”

慶王語氣輕慢,秦毓秀笑得訕訕。

他似是沒有覺察到室內有些凝滯的空氣。或許他也並不需要去覺察,去留意旁人的心情與情緒。

秦毓秀猶自訥訥,慶王卻並未放在心上。

他眼睛未看秦毓秀,猶自擺弄著手中的機弩,漫不經心地將近日戶部所議商票之事,撿了關節說給秦毓秀聽。末了,方才口中道:“叫你來呢,是想問問你。商票的事,你可有想法?”

秦毓秀連忙起身,向慶王施了一禮,並未起身,弓著身回道:“回王爺,臣不敢。”

秦毓秀再次站起身行禮時,慶王有些意外,手指微微動了動,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看著。

聽他說不敢,才又嗤笑一聲:“有什麼敢不敢的?秦大人,你怎麼年紀輕輕,才剛入朝,便學了那些老油子的做派?本王既是問你,你說便是!繞什麼彎子!”

秦毓秀的腰彎的更低了些。

他先是說道:“恕微臣大膽。”

偷眼抬頭覷了慶王的神色,見他微不可察點了點頭,方才大著膽子說道:“微臣有二言。其一,這商票所用紙張可以選用顧家的珍珠宣,只是顧家和盧家畢竟商戶,手段簡陋,若為朝廷所用,這珍珠宣還需改良。若是能在紙張之上炮製時,便印上既定的紋理。日後若是有人想要仿冒,怕也是不易。”

慶王點點頭:“依你所見,該以何紋樣修飾?”

秦毓秀手抖了抖,差點又要跪下,卻到底是還記得自已如今已是為官之人,險險維持住了膝蓋的高度。

“下官人微言輕,何敢多言紋樣?理當由王爺欽定,下官不敢置喙。”

慶王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未見喜怒,又問他道:“那這其二呢?”

其二,昔日商票乃顧、盧兩家生意往來之憑據,“商票”之名實乃商戶俚語,難登大雅之堂。現今既由朝廷督造,以銀錢計,王爺理應重新定名,如此方為朝廷新政,不致有辱此策。”

慶王收起了方才一直把玩的機弩,拇指在自已手指之上摩挲良久,方才大聲笑了起來。

他終於站起了身子。自秦毓秀進門起,他一直將自已陷在桌案後的太師椅中,甚至未曾正眼打量秦毓秀一眼。

直至此時,他方才行至秦毓秀面前來。

秦毓秀躬著身子,眼見眼前的青石磚地上出現了一雙盤底雲紋玄色官靴朝自已走來,緊接著臂上便是一陣寒涼。

慶王的手掌帶著冷意,與他看起來氣血充足旺盛的麥色身形十分違和。他雙掌扶上秦毓秀的雙臂,抬手將他的身子抬了起來,站直了身形。

“秦大人,真是妙人啊。”

秦毓秀與他素來有所往來,也曾安排秦毓秀為他做過一些事。只是到底還是他小瞧了秦毓秀。這個人倒是,十分懂得朝堂的關節往來,雖有些奴顏媚骨,馬屁卻是拍得十分到位。

他雖是不喜,倒也不討厭。

秦毓秀此時有些意外的欣喜,面色有些漲紅。還想再說幾句,卻被慶王打斷:“本王知道了。秦大人辛苦了。放心,秦大人的功勞,本王不會忘記的。”

說罷,喚來門外的侍從,將秦毓秀送出王府。

這一來一去有些突然,秦毓秀顯出些錯愕,卻不敢質疑,跟在王府侍從身後,便要規矩出了書房。

他一腳踏過門檻,慶王卻突然開口問道:“你覺得顧娘子如何?”

秦毓秀腦中飛快閃過千種思緒,思考著慶王究竟是想聽哪方面的評價,容貌亦或是性情。

他一面想著,一面急忙轉身想要施禮回話,卻因此時一腳在門檻外,一腳在門檻內,倉促之間便有些無措起來,頗有些滑稽。

侍人不敢笑出聲,慶王卻是沒有那些顧忌,哈哈大笑起來。

秦毓秀面上發燙,腳步更顯慌亂。

慶王笑得眼含水光,擺擺手讓他離開:“罷了,罷了。你你知道什麼。”

秦毓秀只得又施了一禮,訥訥轉身,朝外走去。

書房裡只餘下慶王一人。

慶王踱著步,忽地開口:“先生覺得,秦毓秀此人如何?”

“空有才學,卻無文人根骨。可為刀劍,難堪大用。”

空寂的室內,突兀地傳來一箇中年男子沉穩的聲音。

慶王若有所思,面向著屏風方向,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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