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又是五日一次的大朝會。

前些日子,顧窈娘日日總要去戶部,便是一言不發,也得在旁陪坐著,預備著若是有大人要問關於顧家商票的事,她和盧照安總能隨叫隨到。

朝會與顧窈娘自是沒有關係。只是每逢大朝會,戶部衙署那邊的大人們等到散朝後,大多三兩聚在一起,聊過之後,再悠閒用個午膳,才回到衙署應卯。

而如今已是本年暑休前最後一次大朝會,便格外冗長些。顧窈娘也得了些清閒,今日在顧家用過飯,再去戶部聽用。

終於睡了一個懶覺,顧窈娘只覺近日來的鬱氣與疲累都消散了,整個人的生機再次蓬髮起來。

碧竹打了水替她淨面。從前自已動手也慣了,她原本很不習慣這般事事受人服侍,只覺十指都養得不再靈巧。

可耐不過碧竹碧霜手巧,她自已動手確實不如她們將自已拾掇得妥帖。一來二去便也習慣了。

此時碧竹在首飾匣中挑著頭釵,她坐在銅鏡前,百無聊賴地玩著碧竹方替她盤好的髮髻。

還未上簪環,髮尾零星還有些碎髮,她用食指挑起,在手中把玩著,卻是“呀”地叫出了聲:“碧竹!我頭髮是不是變少了!還有白頭髮了!”

碧竹被她的驚呼嚇了一跳,手不由自主一抖。扭身見她一手扶著髮髻,另一手正伸出兩指,撥弄著髮絲,不由微微揚了揚聲:“娘子!”

她將顧窈孃的手輕輕拉了下來,嗔道:“您怎麼跟個孩子似的!頭髮也玩。”

顧窈娘心虛地看向別處,卻又突然想起來,透著些急切道:“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白頭髮了?”

碧竹哭笑不得:“您才多大?怎就有白髮了。”

她順著顧窈娘手指的方向,在髮絲中仔細檢視,又用手指扒拉了幾下,然後才又堅定地回道:“當真沒有,娘子儘可安心。”

顧窈娘明顯鬆了口氣,卻尚還有些不信:“當真麼?可我方才似乎已然瞧見了。”

她一面說著,右手又情不自禁想要放到髮髻上,被碧竹攔了下來:“您別將頭髮弄亂了!您才多大?怎會有白髮。”

她執了玉梳將顧窈孃的髮絲梳理平整,將碎髮收攏,一面道:“娘子髮絲柔順光澤,許是反光,娘子才看著像是白髮。”

顧窈娘專注地看著鏡中的自已,似是被碧竹的肯定,放下了心來:“那便好。我都二十了……”

碧竹覺得好笑:“娘子不過二十,還是花一般的年紀,何須焦慮這些?”

顧窈娘遂也低低笑了起來:“也是。這些日子日日去戶部,倒像是官老爺那般,去應卯似的。我只覺得我都老了許多。做官真是磋磨人。還好在我沒想著考科舉,不然到時,怕是考不考得上,都得難過上一陣。”

-

依慶王的意思,這次戶部督造的商票,所用的紙、筆、墨還是要沿用顧家和盧家所用的商票,繼續用珍珠宣和盧家的筆墨。

顧窈娘行至戶部衙署外時,正好撞見了前來的盧照安。二人一同進了戶部。

戶部的官員們還未完全回到值房,只有零落幾人在其中。

顧窈娘和盧照安與在場的官員們一一見過禮,去到了平日裡議事廳旁的小茶房。

那是戶部議事他們旁聽時,他們最常待的地方。

二人走後,原本散落坐著的幾個官員湊到了一處,頭挨著頭說著小話。

“顧家這位娘子倒是日日都來。”

“我聽說啊,慶王殿下從前便喜歡去顧家的金玉樓吃酒呢!”

“顧家這位娘子長相也還尚可,慶王府如今尚且還沒有女眷……”

幾人相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盧照安原本已與顧窈娘走遠,此時耳朵動了動,又朝後望來。

他向來生人勿近的面上,此時更加冷沉,瞧著那幾個戶部的官員。那幾人也都是讀書人,自知如此背後嚼舌,有失君子之風。

此時如同被抓了現行,雖是相隔甚遠,他們也謹慎,說得小聲,說來或許是聽不清楚的。卻還是心虛地散了開來。

顧窈娘見盧照安的動作,探頭朝那邊望了望,不明所以:“怎麼了?”

盧照安搖搖頭:“無事。只是聽他們熱鬧,便想看看。”

顧窈娘抿唇低低一笑:“你何時竟愛看熱鬧了?”

盧照安搖搖頭,繼續朝著茶室那邊走去。顧窈娘又好奇地朝著那邊看了一眼,見無甚異常,也便沒有放在心上。

-

慶王到了戶部衙門,見顧窈娘與盧照安談笑甚歡,便也與他們閒說了幾句。

“今日還要你們過來呢,是為了我們的飛銀。”

見二人不解,慶王方才恍然大悟:“哦,忘了告訴你們,如今既已由戶部督造,自也不可能仍舊叫著你們舊時行商所說的‘商票’。我與戶部幾個大人商量了一下,暫定名為‘飛銀’。”

顧窈娘在心中思量“飛銀”二字,倒是好名字。作銀錢之用,卻又輕薄便攜,遠途攜帶亦是方便。當真是如銀錢會飛那般便捷。

”顧娘子,你先來吧。”

聽慶王這意思,是要分別於二人談話了。顧窈娘與盧照安對視一眼,又別開了視線。

慶王此時志得意滿,倒也無意與顧窈娘為難。

“顧娘子回去,與長輩商議如何了?”

他問道。

顧窈娘端莊施禮,回話道:“既然是朝廷所需,顧家自是義不容辭。日後朝廷但凡有所需,顧家皆會分毫不取,如數供奉。既已用作飛銀,顧家日後也絕不會將珍珠宣售與他人,以保無人能再接觸,無人能假冒飛銀、混淆視聽。”

慶王皺了皺眉,顯然並不滿意。他與幕僚商議時,便已決定,此番必得讓顧家將珍珠宣製作技法供奉上來。否則,顧家區區商戶,插手到朝廷大事之中,成何體統?

他冷了聲線:“顧娘子的意思,是顧家不願獻出珍珠宣的秘方了?”

顧窈娘心中嗤笑——當然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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