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無法被寬恕的黑(上)

日本,警視廳。

某個隱蔽的會議室裡,四周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有投影儀投射出光亮。

幕布上閃過一張張畫面,坐在前排的人員臉上落下小片光影。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只有負責調查的人員的報告聲響起。

“此次案件的兩名死者,黑木翔太郎,黑木幸子,皆為從高空墜落而死。”

“事發後,位於米花町5丁目的天鴿製藥公司發生大火,火災造成樓房坍塌,低層與地下室部分嚴重損毀,無法找到具體……”

看到螢幕上焦黑的大樓,室內空氣彷彿在那一瞬間凝結成冰。

參與這次對付組織計劃失敗、分析與檢討會議的諸伏景光坐在靠前位置,他神情冰冷。

一邊降谷零同樣表情嚴肅,只是他很快留意到諸伏景光的臉色,不著痕跡地碰了對方一下。

“黑木幸子屍體發現地是米花葯師野醫院,犯人沒有把她帶走,直接在醫院殺死了她。”

“她身上沒有劫持造成的傷痕,天台的腳印顯示她是正面跳下……根據監控以及當時監視人員提供的口供,我們鎖定嫌疑人為——”

畫面再次閃爍,這次變為一張手機圖片。

看角度是偷拍的,因為距離近,拍得還算清晰,上面是一個黑衣青年。

這次換降谷零微微咬牙。

螢幕上,青年身穿黑色兜帽衫,帽子沒有拉起,打理整齊的頭髮下戴著一副細框眼鏡。

他單手撐傘,神情裡有一種難以具體形容的頹廢感,鏡片後那雙棕紅色的眼睛似乎在凝視著螢幕。

“——代號為‘穀物威士忌’的成員,赤松曉(akamatsu akatsuki)。”

“格倫……”

降谷零低聲喊出這個代號。

……

檢討會議結束後,其他人陸續離開,只是暫時來警視廳的降谷零和風見裕也交代幾句。

降谷零目送手下領命而去,一回頭,對上坐在原位的諸伏景光沉思的表情。

“hiro?”

在只有他們兩人時,他喊了自己幼馴染最親近的稱呼。

諸伏景光回神,他扭頭看了降谷零一眼,接著站起身,飛快收拾攤在眼前的檔案。

在把東西整齊後,他眉頭仍然緊皺,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和降谷零交流般地說:“根本沒有有用的線索……”

降谷零陷入沉默。

黑木父女死在不同的地方,黑木翔太郎屍體發現於醫藥公司附近,那裡已被焚燬,那家廢棄物處理公司也挖不出新線索,所以公安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醫院。

可他們仍然沒找到多少重要資訊。

日本注重隱私,哪怕是醫院這種公共場合,攝像頭也不會太多。他那時找到了昏倒的醫生,這倒黴蛋是從背後被突然襲擊的,格倫沒滅口的原因大概就是他沒看到他的樣子。

更關鍵的是當天負責監視保護黑木幸子的兩名同事,他們竟然……

“他們到底是怎麼被糊弄過去的?”

諸伏景光完全不理解。

那天黑木幸子墜樓,降谷零第一時間聯絡他們,想一起堵住通道攔住可疑人員。然而直到他電話打過去,他們才發現黑木幸子丟了。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我剛才還看到她坐在床上,可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之後降谷零調取監控,著重檢視那條走廊上的畫面,他愕然地發現,這兩名同事竟然是推著一輛空輪椅車離開的!

明明黑木幸子根本沒從檢查室出來,他們竟然覺得她已經完成檢查、坐回了車上,把那輛空車推回房間!

這實在太離譜了,在降谷零後,其他人、包括管理官也對他們進行過問話,但不管怎麼一遍遍覆盤細節,他們都咬定,他們當天肯定成功接走了黑木幸子。

是格倫用了魔術手法嗎?

可再天才、再能糊弄觀眾視覺的魔術,也不至於這麼誇張……那種程度簡直就是……

降谷零沒有把那些過於魔幻的詞直接想出來,他有些遺憾當時在組織裡沒和格倫多接觸、多試探對方,而且……

他看向自己的幼馴染。

諸伏景光低頭凝視檔案,雙眼是掩蓋不住的鋒芒。彷彿敵人此時就在他的面前,而他正緊緊地、寧死都不會放過地,盯著對方。

“一年了。”

從組織脫離、被追殺至今仍完好無損的前蘇格蘭威士忌,看著白色紙張上的那副圖畫。

那是一個女人的畫像,她露出盈盈笑意,注視著畫外的人。雖是素描,眼睛部分卻特地上了色,是如竹葉青毒蛇般豔麗的碧綠。

“好不容易才發現她的下落,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聽著諸伏景光的話,降谷零無聲嘆氣。

和眼睜睜看著那個無辜女孩墜樓的自己相比,hiro才是更不甘心的那個。

——公安是在那家醫院看到了疑似阿尼賽特的人,才發現了組織研究員黑木和他的女兒,從而制定了鎖定研究室的計劃……

隨著大部分人員離開,窗簾被重新拉起,窗外投入陽光落在他們身上。

照片上的男人和畫紙上的女人,似乎在無聲地打量著他們。

……

冰塊撞擊酒杯,發出清脆的動靜。

離開酒店、坐到girasol酒吧吧檯邊的青柳彬光看著冰塊未融化就被他一飲而盡的酒杯,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癢。

好像有什麼人在唸叨他。

不過他沒有在意,將酒杯輕輕放下,對面的調酒師聽到動靜,轉身替他收走酒杯,最先抹掉杯口處的痕跡。

“還要一杯嗎?”對方問。

“不了,我過會兒得開車……”青柳彬光忽然頓了一下,“算了,再給我一杯,麻煩你過會兒送我回去。”

調酒師點點頭,再次替他倒酒。

然後將那杯穀物威士忌放在青柳彬光面前,奇怪道:“以前你更喜歡琴酒和黑麥,今天怎麼改喝這個了?還有你的臉……”

周圍沒有其他人,調酒師壓低聲音小聲道:“伱竟然又用你爸的臉來這裡,上次是見朗姆的人,這次是為了什麼?”

頂著和原先完全不同面容的青柳彬光再次拿起酒杯:“這是我認識的人裡最人渣的臉了,等哪天找到更垃圾的,我就換。”

“那你只能用自己的臉了……”

調酒師超級小聲地嘀咕一句。

有著優秀耳力的青柳彬光把這句話盡收耳底,他沒有生氣,只是很輕地笑了笑。

在離開系統空間前發生的事,漸漸浮現在他眼前……

……

“咔噠。”

第三個豎立式休眠艙正式關閉,兔子在裡面閉上了眼睛。

青柳彬光若有所思地看著右手,他的手腕上纏繞著一根黑線與一根紅線。這是紅黑玩家結盟的必需品,雙方必須立下誓言,這兩條線是誓言的見證。

線的另一端從兔子身上斷裂,但很快連線到了格倫的身上。

這是兔子邀請格倫過來的原因,如果結成同盟後玩家因意志力退出遊戲,那麼誓言將被同陣營的其他玩家繼承、遵守,他想讓她知情。

不過,誓言轉移不代表他們也算結盟,如果要成為盟友,他們還得立下新的誓言。

青柳彬光正看著,忽然聽到格倫開口。

“……是你做的吧?”

他看向她。

“黑木被公安盯上,雪莉更換實驗室,兔子剛才落水……包括我前不久去美國接手辛多拉任務……”

那雙棕紅色的眼睛裡燃燒著安靜的怒火。

“……這些,全是你設計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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