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除了看到宋廖燁在帝王面前下跪,其他都沒有。

啟王一向無能紈絝,不知禮數,有時見到陛下都不會跪下行禮,陛下一般也不和他計較。

陛下都是這副態度,更何況他人。

沒等太子說什麼,宋廖燁便站起身,先發制人:“還請太子殿下恕罪,但我這侍女為何這副模樣,殿下是否應該對臣解釋一番。”

婢女被欺辱,可大可小,在大多數人看來,不過區區一條賤命,說不定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宋廖燁很清楚,若是沈繁璃沒有打傷太子,他還能到陛下那裡告太子一狀,給人出氣,後面也可以再報復回來。

但沈繁璃打傷東宮之主,未來儲君一事。

不管是哪個層面,沈繁璃皆性命難保,因此宋廖燁便要搶佔先機,否則......

除非太子不計較。

不然就算鬧到帝王面前,太子雖會被懲罰,但最多就是在東宮靜思已過,太子是他親子,又沒有犯什麼實質性的大錯,還被一介侍女打破了頭。

帝王會惱太子欺辱侍女,還是憤侍女膽敢謀殺太子!

宋廖燁不用多想,便知道。

朱開睿咬著牙,肯定不能承認要欺辱這侍女,反口便說:“是你這侍女欲勾引孤,結果勾引不成反要謀殺孤!”

他腦袋轉得極快,一頂大鍋就要扣在啟王身上,“啟王,你是否是派你這侍女欲謀殺於孤。”

“啟王,你可是要造反不成!”

宋廖燁聽到這話,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反而笑道。

“殿下說笑了,我這侍女跟了我許多年,我可捨不得讓她去勾引他人,她膽子也素來小得不行,估計是殿下要做點什麼才會如此作為,殿下您說呢?”

“再說,臣哪來的膽子,臣什麼性子,這滿朝文武皆知,陛下也知,殿下這是強本王的侍女不成反倒要給臣扣下個大帽子。”

被宋廖燁說中,朱開睿面色一陣青一陣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他要欺辱這婢女。

他咬著牙,“不管怎麼樣,你這侍女謀殺孤,理應亂棍打死才是!”

朱開睿雙眼直直與沈繁璃的眼睛對上,發覺那雙琉璃色的眼睛真是好看,又有點不想殺了她,話題一轉,“或是,將人送給孤,孤便不再計較此事。”

宋廖燁聽到此話,眼中兇戾一閃而過,無人發覺。

衣袖好似被什麼拉住了。

這時他察覺到細微的動靜,順著往下看,沈繁璃正攥著他的衣袖。

力道很輕。

或許是害怕了!

宋廖燁忍住想要將人攏進懷中細細安慰的想法。

“臣一貫被這侍女服侍慣了,離不得人,若是殿下想要侍女,臣明日便會送幾個前往太子府中.......”

說完這話,宋廖燁往前走了兩步,正好到朱開睿面前。

他二十歲不到,還比朱開睿高一點。

朱開睿在眾多親衛面前,自然不能後退半分,折損他這東宮之主的半分顏面。

沈繁璃就看到面前高大的身影走到太子面前,然後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太子的面色稍霽。

“.......”

這時,太醫也被帶過來了。

宋廖燁帶來人站在一邊,太子的人站在一邊。

看到這兩相對峙的場景,嚥了咽口水,嚇到有些腿軟。

見到太醫來,宋廖燁往後退了兩步。

他站在沈繁璃面前,沉聲道:“去,給太子殿下道歉,謝過殿下不殺你之恩。”

太子殿下被一介婢女砸傷,不論事情原由是怎麼樣,只要傳出去,沈繁璃性命危矣!

沈繁璃所說,在他人眼裡看來,不過是聽聽而已。

一則,她沒有任何證人在場;二則,對方是身份顯赫的太子殿下;三則,她是啟王的婢女,一個不好或許還會牽連啟王府。

而宋廖燁暗中謀劃的事不能有半分顯露.......

沈繁璃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

她略狼狽的面上有些發白,雙眼直直的望著宋廖燁。

望著人有些執拗望著他的眼神,宋廖燁避開她的眼神。

側頭示意人上前道歉。

沈繁璃順著他的眼睛看去,就見太子正坐在不知何時被拿來的椅子上,一臉悠閒看熱鬧的神情。

沈繁璃死死咬著牙,不肯邁出那一步。

周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當了那個洩憤的炮灰。

此時正是夏天的夜晚,風吹來本該是涼爽舒適的,可沈繁璃明顯的從中心之處的人身上,感受到冷意。

和吹來的風一樣。

寒意津冷......

她偏過頭,狠狠咬著唇,不去看人。

朱開睿轉著手中的玉扳指,看著沈繁璃,似乎並不將啟王當作一回事,語氣淡淡,“今日她若給孤跪下磕頭道歉,那孤便大發慈悲饒她性命,否則......”

宋廖燁眸中冷意一閃而過。

待他成事,必定親手斬下這廝的項上人頭!

宋廖燁轉而看向一旁正在被太醫包紮的太子,撩袍直接跪下,“殿下,臣這侍女被臣寵壞了,待今晚回去臣必定好好收拾她,還望殿下海涵,不要與她一個侍女計較。”

“明日臣必定登門拜訪,給殿下一個交代。”

看著宋廖燁跪在自已面前,朱開睿面色都舒展很多,心情無比暢快,晾了人一會,任人跪在地上,等太醫包紮完退下,才慢悠悠開口,“既然啟王如此誠意,孤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便放她一馬。”

“至於啟王,明日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忘了。”

說完這話,揮了揮衣袖,“啟王請起,若讓朝中大人和父皇瞧見,還以為孤在欺壓你呢。”

宋廖燁這才起身。

他抬眼之間,眼中的情緒被掩蓋得很好。

不露一絲痕跡。

宋廖燁沉聲道:“是,臣定不會忘!”

等太子一行人轉身離去之後。

宋廖燁拽著還有些慌張腿軟的沈繁璃離開。

招了招手,對高豫說了幾句,讓人去請示陛下,說他不勝酒力,要回啟王府。

馬車上,一路沉默。

沈繁璃這時漸漸反應過來。

她抬眼望著有些沉鬱冰冷的人,斟酌的問了聲,“......王爺,你剛剛所答應他的,是何事?”

宋廖燁從人說話起便盯著她。

許久都沒作聲。

直到馬車在啟王府門前停下,他先沈繁璃一步下馬車。

在沈繁璃腳落地的同時,迎面落下一個披風。

這時沈繁璃看了眼身上,最上方的衣襟釦子不知何時沒了,露出些瑩白膚色來。

或許是上馬車之後。

若是在之前,宋廖燁定會有所動作。

她將披風披在身上,整理好便要開口說什麼。

宋廖燁頭都沒回,丟下一句,“不是同你說過,不可亂跑,你招惹那個瘋子作甚。”

若不是他,沈繁璃不死也要掉一層皮。

說完這話,宋廖燁提步往進王府了。

沈繁璃呆住兩秒,這才往前走。

她險些遭受凌辱,廢了諸多力氣才從虎口逃生,她本以為宋廖燁等回來後會抱著她安撫她的。

這也是她第一次動手砸人,砸的人還是東宮之主,未來儲君。

沈繁璃原本以為宋廖燁會去陛下面前告他朱開睿一狀,堂堂東宮太子,居然行此不軌之事,簡直無恥。

但宋廖燁沒有,反而是跪在朱開睿面前,求他饒她。

沈繁璃看到的時候,眸子酸得幾欲泛淚。

而等回到王府中,沈繁璃腳都尚未站穩,便聽到這樣算得上責怪的一句話。

她何嘗想遭遇這種事!

宋廖燁徑直往前走,方向是明開苑。

沈繁璃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

到了院中,甚至還沒有進屋。

沈繁璃便聽到劈頭蓋臉便是一句,“跪下。”

宋廖燁沒有回頭,站在院中央。

碧兒和荊兒看到王爺和姑娘回來,便要上前行禮,聽到這話,立馬原地跪下。

“王爺恕罪。”

“王爺恕罪。”

沈繁璃看了一眼兩臉惶恐跪倒在地,恨不得匍匐於地的兩人,雙手漸漸攥緊。

她與她們又有何不同。

在他們這些主子王爺太子看來,不過區區一介婢女罷。

沈繁璃聽到這句跪下,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受,緩緩跪下。

這是宋廖燁第一次讓她下跪。

從前她朝他下跪,他總說不準她跪。

現在說要她跪,沈繁璃也不得不跪。

這便是她所說的身份之差。

他一念之間,她便可能死去。

宋廖燁轉身,看著低頭跪在地上的人,良久,才出聲:“沈繁璃,你可知錯?”

沈繁璃聽到這話,便以為他是在問罪於她,怪她得罪了太子殿下,也差點牽連他,牽連啟王府。

可,她有何錯?

沈繁璃啞然,臉龐血色盡失,唇心蒼白了些許,一雙琉璃色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啟王殿下,眼睛很快有些溼潤。

好似下一秒就會落淚。

在宋廖燁的眼睛看過來之前,沈繁璃已經低下頭。

一滴水珠落在地面。

今日,卻並沒有下雨......

宋廖燁看著人,她雙手緊緊攥著裙襬,低著頭默不作聲。

看到她這模樣,宋廖燁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段時日因為文鴻朗那廝,便一直躲著他,如今得罪了太子,險些將命都丟了。

宋廖燁將唇抿成一條直線,沉著聲重複一遍,“知錯了嗎?”

“說話!”

沈繁璃抬頭挺胸,跪在地上依舊是一副不屈倔強的模樣。

好似什麼都不能壓垮她的脊樑。

她提高音量,一臉憤然,說道:“我沒有錯!”

繁璃雖然只是一介侍女,但讀過書識過字,也知道——

這錯並不在她。

錯在那個權勢顯赫之人上,也錯在面前這個不分青紅皂白就斥責並讓她去認錯的主子王爺身上。

是太子要行那無恥之事,差點被凌辱的人是她,她沒有錯!

沈繁璃不願認錯。

看到人憤憤的模樣,宋廖燁一股無名的怒火一下子就躥上來了。

現在正是緊要關頭,若那人非要交出她,那該如何。

本來認個錯就行的事,但她偏偏要和他作對。

非得好好讓她認清自已的身份不可!

男人知道她的性子,以前覺得無傷大雅。

現在看來,就是太過縱容她了。

才會讓她無視尊卑,還敢和他頂嘴。

勃然之下,宋廖燁雙手緊握,攥成拳頭,皺著眉頭,“我最後再說一遍,明日和本王一道,去和太子認錯,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若你不去,先打個十大板再說。”

繁璃跪在冰涼的地面,聽到男人說的話,更是心生寒意。

她是個侍女,是個奴婢,沒有自由,沒有人權,也沒有尊嚴。

只能任人欺辱,還要去下跪認錯!

這何其荒唐!

但偏偏是現實。

她知道,這便是皇權和皇室!

也是宋廖燁最為厭惡和不滿的東西。

但他無能為力。

至少,現在,無能為力......

她的頭始終沒有低下去,好像這樣就能維持那少得可憐的自我。

她不願低頭。

她沒有錯,為何要認錯!

錯的人不是她,是這個以權勢定奪其他人性命的時代。

繁璃直直的望著他的眼睛,“......我沒錯。”

“要打要殺都隨王爺的意!”

宋廖燁怒不可遏,一腳直接踹在左側的樹上。

面前這人談死如此輕易,他怎麼能不氣。

冷笑道:“好啊!”

“人呢,愣著幹什麼,給我打!”

沈姑娘和王爺在吵架這事,王府中的下人都不敢過問,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直到王爺說要杖罰,遠處的侍衛聽到聲音這才戰戰兢兢的來到院中。

拿來長凳和板子,兩人將沈繁璃按在長凳之上。

而不他們將人動作,便看到王爺的臉色更不好了。

另外的人左看右看,面面相覷。

誰都沒有第一個動作。

“本王說的話還使喚不動你們了,”宋廖燁見狀,給了就近的侍衛一腳,喝斥道:“滾開。”

他搶過人手中的板子,看著被按在長凳上的纖細身影。

低頭間看著人通紅倔強的雙眸,眼神無比執拗,對上她的眼睛,他怎麼都打不下去。

滿身的怒火無處發洩,正好按著繁璃的兩名侍衛就成了發洩處。

將手中的板子一丟,將兩人一人踹了一腳,胸膛似有濁浪滔天,宋廖燁咬著牙,“讓你們打板子不敢打,這回按人這麼有力氣!”

“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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