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王府侍女罷工中(40)
上京,啟王府。
自沈繁璃於城外葬身火海之後,宋廖燁一直不相信,不顧高豫等人的阻攔,下令必須要將人帶回來。
他並沒有說其他,而是直接下的命令。
高豫話都沒說完,宋廖燁直接便將手邊的杯子砸在地上。
“閉嘴。”
“她不可能死!”
高豫看著面色如墨氣色十分不好的王爺,便沒有開口了,應下命令。
尋了數日。
城門口派人守著,海路陸路通往其他地方的,都派人盯著。
也遍尋不到人影。
宋廖燁還想讓人將城門關了,不準人進出。
這個想法一出,當時滿屋子的人都覺得啟王瘋了,大事未成,這種動作和自投羅網有何不同。
這可是上京皇城,天子腳下!
一旦帝王疑心,啟王多年的謀劃毀於一旦。
所以,他的心腹和幕僚對沈繁璃確實是有成見的,就是因為沈繁璃對啟王殿下的影響實在太大。
而從沈繁璃的死訊傳來後,才算真正認識到,沈繁璃對於啟王的重要性。
也有人心生後怕,幸好當時並未在暗中對人動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後面又聽人說在鄰近的城池中有人的痕跡,宋廖燁又親自前去,那天那座城就差被翻個底朝天,而後面還是沒有沈繁璃的蹤影。
他那時理智都差點沒有了,一心只想找到沈繁璃,並將人帶回來,不讓人再離開他。
而後面他回來上朝的第一日,宋廖燁還是被人給上摺子了,帝王疑心病很重,他盯著宋廖燁許久。
宋廖燁半真半假的說著,他的寵婢失蹤,尋不到人的半點蹤跡,他身邊習慣了她侍候,離不得人。
看著宋廖燁的相當不好的面色,再加上這些話,帝王便打消了疑慮,朝堂上說他不合規矩,畢竟婚期將近,不見就不見了。
朝堂之上的太傅氣得歪鬍子瞪眼,他忍住內心的怒意。
看到太傅的表情之後帝王更是相信,畢竟啟王只是個無能的紈絝王爺,而等下朝後還說要送他幾個侍女。
宋廖燁笑著將人收下了。
他知道,這是帝王派來的探子。
宋廖燁當然答應。
後來,他漸漸召回了那些在找沈繁璃的人。
有些人想,或許啟王是相信沈姑娘是真的死了。
但高豫作為經常出現在宋廖燁身邊的人,他最是瞭解王爺的想法。
他並非和其他人想的一樣,他反倒認為,王爺是想要在短時間內獲取最大的權勢。
而這,也意味著計劃的提前。
也包括諸多的風險。
高豫也覺得,王爺可能瘋了!
雖然他在人前看起來很是平常。
但他也見過啟王於明開苑枯坐數夜不睡的模樣,他不明白沈繁璃為何用這個辦法離開他身邊。
最開始,他所想的便是,等找到沈繁璃,他要將人牢牢藏在王府中,不許她再離開他身邊。
後面又覺得自已不該說那些話的,害得她傷心難過。
他時常回府的時候還帶著知春樓的糕點、西寧街的花回府,因為沈繁璃喜歡,他以前經常回府的時候就會帶回來。
更像是下意識的行為。
那時,跟在宋廖燁身邊的侍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人去到明開苑,也沒有說出來那句話。
第一次他拿著東西回來,屋內沒有沈繁璃的身影時,宋廖燁第一時間是去內室。
後面內室也沒有看到沈繁璃,才愣住,也後知後覺。
沈繁璃不在明開苑,也不在王府了。
她在悄無聲息中離開他了。
還是用的那種方式。
......
侍衛等在門外,許久,他聽到屋內有什麼被砸在地上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之後,門外的兩人對視一眼。
在要去問王爺發生何事是否要進去以及保持沉默的之間,兩人毅然選擇後者,還自覺往門外走了幾步。
宋廖燁出屋的時候,門口的人沒有人敢抬頭看他現在的神色和表情,都低著頭不敢出聲。
只看得到宋廖燁腰間掛著香囊。
他的玉佩被摘下了,這些時日,那個香囊一直在他身上。
包括入睡,也是。
他最近時常頭疼得不行,晚上睡覺也睡不好。
比先王爺和王妃去世時的反應更大。
而這次,他身邊沒有時時掛念日夜陪著他的沈繁璃。
*
有一日。
宋廖燁走到臨湖苑中,他看著已經重建好的地方,已經沒有上次來的時候那般高興的心情。
苑中的主人都不在了,這處地方重建又有何用?
這本來是他打算給人一個驚喜的,她肯定會喜歡的。
但,她都沒有見到......
宋廖燁記得,沈繁璃和他說過,喜歡這裡的湖,後面的竹林也喜歡。
沈繁璃說完沒當一回事,但宋廖燁記住了。
那湖旁邊的護欄多年未修,宋廖燁自然不放心沈繁璃來這邊,而且臨湖苑好多年沒人住過,需要徹底打掃一遍。
後來宋廖燁想著,還是重建吧。
而外室的這一傳言,本就是傳言,宋廖燁為何會將人帶到府中,也和這事有關。
關於那罪臣之女,是宋廖燁下屬請求他之事。
那名罪臣正是他的同年,亦是多年好友。
他跪在宋廖燁面前,請他救人。
後面在下屬的請求之下,宋廖燁將他的好友之女從醉花樓中贖出,送出了上京。
宋廖燁怕沈繁璃聽到,本來不欲應下此事,雖然這種事她知曉這類事情是無稽之談子虛烏有。
而那位大臣是被帝王親自下罪,其親眷都受到連累,但耐不住下屬的久跪請求,再加上若是他下屬貿然行事,可能官途也會受到影響。
他這人平日十分正經,也不喝花酒,在外界人看來和傳出風流之名的宋廖燁十分不同,但他若不做點什麼,愧對他的好友。
只有宋廖燁,他素來紈絝又風流,在醉花樓中一擲千金之事被有心人聽到也無事,帝王也不會特意去關注宋廖燁這等風流韻事,就算知道也只會一笑置之。
因此,宋廖燁還是應下了。
後面在瞭解到此人的母親正是當代有名的建築大師之後,還請人來規劃一下臨湖苑的佈局。
這也是沈繁璃那日所看到併產生誤會的場景。
宋廖燁也這人的名字叫什麼都沒有記住。
更別提其他什麼。
之後又想將此事給壓下,不讓沈繁璃聽到。
他本來都沒當一回事,後面更是不記得了。
上京中關於他的傳言很多,大部分都是宋廖燁有意放出去做障眼法的,他自然不會去過多的探聽。
更沒有想到沈繁璃一直記在心上。
當時只是想著,若是她看到臨湖苑的風景,肯定很高興。
他將湖邊都裝上了護欄,因此沈繁璃也可以站在湖邊觀看,他也不會擔心,閒來無事還可坐船遊湖。
苑中也移植了許多竹子,她可以在這片竹林中下棋。
雖然她棋藝不好,不是在悔棋就是在悔棋的路上,但宋廖燁只覺得十分可愛,他喜歡她的小脾氣和所有的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情緒。
有時候,宋廖燁也會覺得,沈繁璃在這個世界更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她不在意很多東西,但也在意很多東西。
她最開始時,是沒有規矩可言的,後來,在數位嬤嬤的嚴厲教導之下,她學會了規矩。
而那些規矩,是絕大多數閨閣小姐都要學的。
宋廖燁有一種感覺。
彷彿,只要他不牢牢牽著她的手,就會一不小心就將人弄丟。
宋廖燁站在湖邊,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
他想,為何臨湖苑已經建成,沈繁璃卻不在他身邊了呢。
......
*
邊境戰事吃緊,朝中無人請戰,那時,宋廖燁站了出來,帝王思慮再三,還是同意了。
當初因為他的疑心,將宋廖燁的親父殺害,他母親的死亦有他的緣故,這幾年中他還是有些愧疚,一直也給宋廖燁更好的物質生活,像是再彌補什麼一樣,當然,也僅限如此。
帝王不希望宋廖燁成長強大起來,看到啟王無能紈絝更是滿意。
若宋廖燁不是一個無能的閒散紈絝王爺,而是一名征戰沙場的武將,那他也許會步先王的後塵,被疑心狠辣的帝王所解決。
帝王之所以能穩居帝位,有一很大的原因便是他夠狠,只要一有矛頭的事,他便會將事情解決在尚未發展的時候。
寧願錯殺不肯放過!
在帝王應下之後,後面宋廖燁又取消了和裴曉瑩的婚事,說不敢耽誤佳人。
帝王說他胡鬧,卻也答應了。
太傅十分不解,不知道啟王在搞什麼名堂。
而後面宋廖燁出征之日,身邊還有身為作為監官的太傅。
先王的死太傅知道,所輔佐之人並非明主,太傅猶豫很久才和宋廖燁說,宋廖燁的圖謀太傅後面也才懂,雖然太傅明說過站在他這邊,但宋廖燁不敢完全信任,也自然不可能讓人留在上京中。
或許帝王確實想讓人攻退蠻夷,或許也是想讓宋廖燁戰死沙場,這樣既能解決這個斬草不除根的根,又不是自已親自動手。
宋廖燁去了邊疆之後,徹底放開了。
他每日像是瘋了一般,殺紅了眼。
身上的傷勢也越來越多。
帝王派來的人早已被宋廖燁的人給關起來了,上京中得到的訊息都是宋廖燁想讓人看到的訊息。
*
北境,軍營。
宋廖燁坐在一塊石頭上,望著天上的月亮。
今日的月又圓又大。
上京看到的月色和北境看到的不一樣。
北境更多的是荒涼,天離得很近。
上京繁華隨處可見,天離得很遠......
宋廖燁不可控制的又想起一人。
他近來或是軍醫的藥有用,又或是因為日日殺伐,頭痛減輕許多。
但思念不僅不減,反正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
思念也越來越重。
之前沈繁璃剛離開他身邊,宋廖燁睡不著的時候,便狠狠的想著,要把人綁回來,好好教訓一頓。
看她還敢離開自已。
而這時,宋廖燁在軍營中,每日每夜都牽掛著不知現在在何方的沈繁璃。
他夜晚望著天上的月亮,手中握著沈繁璃給他縫製的香囊。
他並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更多的是想著人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
她素來在王府長大,而外面的世界並非那樣美好。
沈繁璃又沒有吃過什麼苦,她被宋廖燁護得很好,更沒有遭過什麼罪。
也不知,她是否還會下棋,又是否有人會讓著她......
宋廖燁擔心她,會受欺負......
*
在沈繁璃離開的數個月之後。
宋廖燁反了,鮮血的味道充斥整個皇宮。
他謀劃許久,本該按部就班,最快也要在兩年之後才會行動。
但,他提早了。
皇帝被下毒身亡,之後並未留下遺詔,朝堂動盪,暗流湧動,幾位皇子與太子一同在爭奪皇位,太子殘暴,殺害親兄弟,將剩下的皇子關押在宗人府。
也正是這時,前線傳來戰報,說是邊線沒守住,敗了,局勢更加嚴峻,朝中大臣更甚者準備銀錢偷偷逃跑,百姓皆惶惶不安。在宋廖燁兵臨城下之時,皇后也跟著先皇去了,而太子逃了,但在逃跑的路上,碰到了宋廖燁。
這並不是巧合,而是宋廖燁在他身邊有暗樁。
宋廖燁親手殺了他!
當日沈繁璃被設計出城乃至險些喪命,包括他後面特意欺辱沈繁璃,導致沈繁璃後離開他......
這便是元兇,不殺這人難以洩恨!
在經歷一段朝堂風雲和血洗之後,朝中的大臣簡直是一次大換血。
後來,宋廖燁的聲譽在百姓中越來越好。
一是因為前線的戰事,在人心惶惶之時,宋廖燁帶來了勝利;二是他更改的政策皆是對百姓有利的。
他減稅收,發災銀,開關口,和其他國家進行貿易往來。
為民造福,是個明君。
等時局漸漸穩定時,已經入冬。
那是舉國歡慶的時刻,一年一度的元日。
皇宮亦是一片喧鬧歡樂的景象。
位於上首的帝王看著眾人推杯換盞,金碧輝煌的大殿中一片喜氣。
宋廖燁生出幾分寂寥之意。
上次宮宴的時候,她還伴在他身邊。
後面又發生那種事。
當時的他無能為力,而現在,他已經成為掌權者,已經將那人斬於馬下,也可以將人護在羽翼之下,但他想護著的人卻不在他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