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王府侍女罷工中（41）

皇城。

宋廖燁站在皇宮的最高處，看著上京中的夜景，元日本該是歡欣喜悅的，但宋廖燁看著諸多熱鬧的場景，只覺得和這個世界有一層隔膜，像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那個世界沒有沈繁璃......

外界的喧囂喜悅似乎和他無關，宋廖燁大仇得報，還如願登上帝位，但他絲毫沒有那種痛快感，身邊就連個可以分享喜悅的人都沒有。

父母離他而去，沈繁璃也離他而去。

他獨坐皇座之上，眾臣對他俯首稱臣。

宋廖燁手段鐵血堅決，他強硬給朝堂來了一次大換血。

這次的大動作引得皇室宗親以及一些世家不滿，畢竟利益被瓜分甚至剝奪，作為利益的既得者自然不甘心。

而朝中的人也本來所想的，不過是一個無能的紈絝王爺，就算登上帝位也是一個無能的君王，但宋廖燁的作為無一不表明他是否無能，他的手段和作風十分果決。

後來朝臣後知後覺，啟王以前是收斂鋒芒，才不是什麼真的閒散王爺。

對此，更多的只是讚歎，皇室宗族為奪皇位之事在每個朝代都是常見之事，而宋廖燁也是宗族親王，卻沒有任何一位皇子包括帝王對他產生懷疑，亦是民心所向，可不得讚歎。

今日不設宵禁，上京中熱鬧非凡。

宋廖燁走在熱鬧的主街之上，他看著百姓闔家團聚，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只覺得分外寂寥。

宋廖燁身旁被暗衛隔出一道距離，帝王剛即位不久，定不能出岔子，因此也與百姓顯得格格不入。

見到宋廖燁身旁的人，那人便會自動離他更遠一點，以免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宋廖燁面容俊美尊貴，看著上京的繁華精美場景，眼中並無什麼情緒，像是一尊玉雕的神像一般。

在到達知春樓面前時，他的腳步越來越遲緩。

他又去裡面買了些糕點，這回不是忘記沈繁璃不在他身邊，而只是想買而已。

以前宋廖燁回府途中無事便會經常給她帶糕點，已經習慣。

雖然明知沈繁璃不在啟王府了，但宋廖燁還是如同往常一般，給人帶了些糕點還有些小物件，然後朝著啟王府的路走去。

往年的元日，沈繁璃都在他身邊。

而這次，卻不在。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分開這麼久。

以前他一回王府就能看到人，而現在，明開苑早已空無一人。

她連兩個丫頭都一起帶走了，卻丟下了他。

......

宋廖燁重回啟王府，看著毫無變化沒有一絲人氣的明開苑。

他在屋內待了很久。

直到有人敲門和他說，“陛下，時辰不早了。”

宋廖燁出來後，才發現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寒風瑟瑟，吹在臉上都有一股刺痛的寒意。

他抬頭望天，低低唸了一聲，“沈繁璃。”

“我想你做的荷花糕了......”

“也更想你.....”

......

當年，他說喜歡她。

現在，他也喜歡她。

以後，還是喜歡她。

當初因為他不願讓她捲入危境之中，才說，不喜歡。

沒成想，她當了真，為此傷心難過。

更沒有想到，她就這樣走了，沒留下任何訊息。

他想，她會懂他的。

所以才會這樣。

但他忘了，他們已經長大。

沈繁璃也不再是那個他說兩句話就能輕易哄回來的小姑娘。

她比他大四歲，沈繁璃對於宋廖燁基本是包容居多。

由於老王爺和王妃的溺愛，他從小又是在戰場上長大的，宋廖燁的脾氣並不是很好，只會在沈繁璃面前收斂一些。

哪怕是在先王爺王妃、帝王太子等人面前，宋廖燁依舊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他從小就是個小閻王，鬧事的本領一絕，那時先王爺和王妃尚在，手握兵權，上京中人只會說小郡王真性情。

後面宋廖燁的父母俱亡之後，朝堂也是捧高踩地的地方，便刻意極盡貶低宋廖燁，因為看不慣宋廖燁作風的人很多，之前因為身份和先王爺尚在，無人敢說。

宋廖燁這輩子也就只喜歡過沈繁璃，對旁人的愛慕眼光目不斜視，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仰慕，宋廖燁也只會對人說‘滾’，他與沈繁璃的感情或許比世上很多夫妻之間還要親厚得多。

在射出的箭射向沈繁璃的一瞬間，宋廖燁下意識便是將人護在懷裡，後面殺人的場景也不願讓她瞧見，不想讓人擔心。口中說著很疼要沈繁璃上藥的人在沈繁璃停下動作之後，他第一反應是不是傷口很醜，嚇到沈繁璃......

宋廖燁從來不曾將人當作他的侍女，他完全是將人當作他未來的夫人看待的，他身邊的很多人都知道沈繁璃對他來說，可謂稱得上他的另外半條命，沈繁璃便是王府中的半個主子。

那時太子差點凌辱沈繁璃，但沈繁璃的身份低微，傷及太子之事完全是以下犯上，雖然她是受害者，但皇權至上，若太子不依不饒，鬧到帝王面前，沈繁璃的性命保不保得住都另說。那時宋廖燁給太子下跪求人，還折了諸多東西給太子，這才讓人鬆口。

宋廖燁跪太子的次數屈指可數，就連帝王私下都是免了他的跪拜禮的，而太子不可能因為這事鬧。

但他偏偏就能因為沈繁璃而給人下跪，所以沈繁璃也差點忍不住淚，那天之後，太子還有很多人都知道，沈繁璃對於宋廖燁來講是軟肋，哪怕可能是假的，但一旦有何變故，沈繁璃的處境都有些危險，極有可能會被拿人用來威脅震懾啟王，所以‘消失’在人前才是最好。

宋廖燁是在認真喜歡著沈繁璃的，但這幾年變故太多，宋廖燁很多心思也都放在為他的大業之上，他雙親慘死，宋廖燁不得不恨。

他大半的心神都在大業之上，時間久了，宋廖燁自已都分不清，到底是想給父母報仇，還是想坐上皇位了。宋廖燁只有小半心神在沈繁璃身上，因此，也忽略了她很多的情緒。

他甚至都做好最壞的打算，只要他一旦發生意外，那護著沈繁璃的人便會將人送走，如果他成功，他會將人接回來，然後娶她。

那時他沒有去和沈繁璃解釋便是這個原因，他不想看到沈繁璃在他失敗後和他一同赴死。他若一旦身死，沈繁璃便會被人送走，也不會舍不下他，會過好自已的生活，他連錢財什麼的都準備好了。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宋廖燁愛沈繁璃。

就連後路都給人鋪好了。

君王嫉賢妒能，無能又多疑，而給父母報仇那條路宋廖燁走得艱難，但好在相愛的人就在身旁。

宋廖燁並不覺得孤獨。

而沈繁璃一走，宋廖燁差點就沒撐下去，立馬就病倒了。

好在他知道沈繁璃只是離開了他身邊，並非是離開人世間，宋廖燁後面所想便是要找到沈繁璃。

宋廖燁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想的是要找沈繁璃，後面被宋華清攔下。

時局並未穩固，那時要找人無疑是給一些隱藏在暗處的宵小可乘之機。

後面宋廖燁也在找人，動作很小很隱秘，無人知曉。

而現下時局已穩，宋廖燁找沈繁璃的章程便提上日程。

......

*

數日後。

宋廖燁靜坐在御書房批奏摺，看著來報的暗探，聽到某個訊息，他立馬站起身，來到人的面前。

眼中難掩高興，“你確定她是在蘇州城？”

那雙凌厲的雙眼在提到某人時不自覺柔軟起來。

暗探繼續稟告：“回稟陛下，屬下確定，蘇州城的人都喊她沈姑娘或是沈老闆，屬下等幾人都見過沈姑娘，而那人的模樣便是沈姑娘。”

指甲掐入掌心中，疼意傳來，宋廖燁方知這是真的，或許這回是真的，“好，傳信過去，千萬盯緊了，若是人走了，朕第一個要算賬的人便是你。”

之前也有過類似的訊息傳來，但沒有如此確定的。

幾乎都是可能也許不確定。

那人看著面前的明黃色五爪金龍蟒袍，提高聲音，“遵命，陛下。”

在人退下之後，宋廖燁來回踱步。

喃喃自語道：“不行，我得去接她回來......”

宋廖燁要去蘇州城一事，第一個知曉並阻攔的人便是高豫，然後便是宋華清。

“陛下，現下還有很多政事都未處理完，怎可離開上京去到蘇州城。”

“若是陛下實在不放心沈姑娘的安危，那派臣弟去也可以。”

宋華清叫沈繁璃沈姑娘是在宋廖燁的脅迫下答應的。

他不許宋華清和沈繁璃走得太近。

宋華清雖然小時候被宋廖燁揍過，但他確實是敬佩他這位嫡長兄。

他在知曉父王和王妃之死和帝王有關之時，他的情緒比宋廖燁和他妹妹好不了多少。

後面，宋廖燁直接將兩人送去了北境，在外人看來，宋廖燁只是不滿庶弟比他強，才會有所作為。

那時，啟王的荒唐和紈絝在宋廖燁的示意下幾乎傳遍了整個上京中。

而宋華清被送給走在外界人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事，畢竟啟王荒唐還無能，不喜比他強的庶弟也是正常之事。

宋華清在北疆之上還助宋廖燁良多。

宋華清是和他妹妹宋華瑤一同隨著宋廖燁回來的。

宋華瑤並不知曉當時事情真相，還對宋廖燁有所怨懟，後面在一次和兄長的談話中才知曉。

三兄妹都是和沈繁璃一同長大的。

宋華清和宋華瑤都對沈繁璃很黏，當然，那是宋廖燁不在的時候。

若是宋廖燁在，他會將兩人趕走，尤其是宋華清。

宋華瑤是小姑娘還好一點，宋廖燁雖然對這個跟在沈繁璃身後小尾巴庶妹沒什麼好臉色，但最起碼不會兇狠狠的讓她滾，也不會和對她兄長一般，揍人一頓。

宋華瑤在宋廖燁去北疆的時候，沒見到沈繁璃的身影，她還追著宋廖燁問個不停，說好久沒看到繁璃姐姐了，是不是他將人給藏起來不讓她看，然後在宋廖燁越來越黑的臉上才止住繼續問。

然後被高豫帶走了。

宋華清卻固執的站在宋廖燁面前，他知道沈繁璃對於宋廖燁來說的重要性，兄長不可能會將人丟在上京中。

當時問著：“她是不是被你送走，不在上京了？”

“她現在在哪裡？”

許久，宋廖燁終於開口：“......不知道。”

宋華清當時其實是有些不相信的，兄長怎麼可能放心不派人護著讓沈繁璃去他不知道的地方。

後面數個月之後才發現，兄長所說原來是真的。

他確實是不知道沈繁璃在哪裡。

宋廖燁在軍營外望月思人他身邊的一些將領都知道，包括宋華清。

而且宋廖燁手中的香囊宋華清再是清楚不過是何人的手藝。

當初沈繁璃其實也給宋華清和宋華瑤都縫製了香囊的，但都被宋廖燁給收了去，宋華清自然記得清楚，他就是因為香囊被宋廖燁給揍了一頓。

對於宋華清所說，宋廖燁當然不可能答應。

他態度堅決，搖著頭，“不行，朕要親自前去。”

“非去不可！”

還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華清。

宋廖燁心中打定主意。

屆時讓宋華清處理政事便行。

反正這事是他先提的，要替他去接沈繁璃回來，那替他處理幾天政事也一樣。

若是宋華清知道宋廖燁的想法，肯定要氣笑了。

宋華瑤是偷聽到他們講話的，聽到這裡，她立馬站出來，說，“我也要去，我都好久沒見繁璃姐姐了，沒想到長兄你，咳，陛下竟將繁璃姐姐送到蘇州城去了。”

她只聽到後面的一點，正好是宋廖燁說他這趟蘇州之行非去不可。

宋華瑤沒聽到也並不知道沈繁璃和宋廖燁兩人的事情。

宋廖燁自然不願將人帶去。

他黑著臉，讓人回她的公主府去。

宋華瑤便說：“陛下你不讓我去，屆時等我看到了繁璃姐姐，我便告訴她，陛下不許我見她，還欺負我。“

說完作勢要哭的模樣。

宋廖燁氣極，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宋華瑤說得對。

她肯定有所作用，捎上也無妨。

便點點頭答應了。

這回氣悶的變成宋華清。

宋廖燁一離開，留下一堆瑣事給宋華清。

宋華清都氣死了。

對外的說法則是新帝關心百姓，體察民情，私服南巡，為民解憂。

訊息傳出的時候宋廖燁已經在去蘇州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