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裡頭規矩多,自然是要拘謹些,不過等將軍回來,定是要帶少夫人回府拜見老爺的,屆時就能一併出門了,少夫人且等等看吧。”

提到這位大將軍。

杜景宜臉上可沒什麼盼夫歸來的相思情。

反而多了幾分不太情願。

畢竟,誰會對一個在大婚之夜匆匆留下一句“策州有危”便快步離開。

連面都未曾見過的夫君,有什麼相思呢?

於是掀了身上蓋著的軟錦小被,便打算起身。

櫻桃趕忙上前幫她穿好蜀錦薄鞋,隨後又扶了她下坐炕。

明窗外,這纏綿的秋雨還在落。

杜景宜起身走到廊下,伸手接了幾滴。

涼涼的,但卻不似冬雨那般冷冽。

相比起春夏冬四季來說,杜景宜最喜秋天。

不為其他,就因為秋天是豐收的日子。

瓜果飄香,五穀豐登。

最最要緊的便是。

她手中的嫁妝,會因秋收迎來新一波的增長。

商賈人家,最重利。

這一點,她倒是不負名聲。

因此,他人眼中的落葉飄零,北雁南歸。

在她這裡卻是“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的蓬勃。

杜景宜眉眼彎彎的笑了一下,隨後就說道。

“走吧,去後院看看今日吃什麼?”

說罷,主僕三人便順著抄手遊廊,往後院去了。

她這掛名的夫君,雖說留給自己些難堪。

但也帶了些好處。

比方說,他們所居的這熙棠院。

地方大,位置好,前後院的中間還隔了一處小花園。

於是,在不用和國公府這些人打交道的這三年裡頭,熙棠院被杜景宜細細的重新佈置了。

可謂是煥然一新。

她雖出身商賈,品味卻不俗。

幼年跟著父母在金陵城可是待過好幾年的。

所以潛移默化的融了不少江南人的雅緻和韻味。

因此,佈置起這個熙棠院來,還是挺得心應手。

整個熙棠院分為前後兩院。

正屋三間,左右側室兩間。

後頭還有一排後罩房,供下人和婆子們使用。

正屋背後就是後院。

有一個不大的練武場,並一處花園。

從前花園裡頭的都是些雜草雜花的,毫無觀賞之趣。

因此被杜景宜大刀闊斧的給改了。

從外頭運來了江南的名種樹木和花卉,並且讓人高高低低的砌了些假山和石臺。

挖了個池子不說,裡頭還鋪滿了鵝卵石。

池子上面飄著睡蓮,裡頭養了幾十尾金燦燦的錦鯉。

有的似巴掌大小,有的卻似手臂長短。

但每一尾看著都甚為活潑,給這花園裡頭添了不少靈動之感。

練武場,曾是她那位“掛名夫君”所用。

他雖然不在家,但杜景宜也沒動過。

因此日常除了有人灑掃外,看著與小花園倒是有些格格不入的老舊。

繞過這練武場,就來到了本來是一片搭了雨棚的空地。

放些雜七雜八的舊物。

杜景宜覺得不甚好看,於是便讓何管家找了幾個利落的小廝和婆子過來。

全都翻成了菜地。

一攏一攏的,種上了當季的蔬菜。

而旁邊不遠處就是熙棠院的小廚房。

因此她們這院子,也算是實現蔬菜的自給自足。

用籬笆密密的圍了起來。

若是不恰巧走到這裡,還真注意不到。

順著遊廊繞了幾轉後,主僕三人便來到了菜園子。

原本在小廚房裡頭忙碌著,給杜景宜做吃食的丹若瞧見了她們。

便擦了擦手上的水,徑直走了出來。

雨後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泥土味道。

那些菜葉子上也沾了些許雨滴,看著愈發的嬌嫩欲滴。

杜景宜指了指那掛著的茄子便說道。

“就它了!”

“是,少夫人。”

答話的是丹若。

圓圓的臉蛋,微胖的身材,但眉眼間透著一副和樂的氣質。

一看就是實心眼之人。

她從杜家出嫁的時候,一共帶了四個婢女,和一個媽媽。

櫻桃,驪珠,丹若和蘆橘。

前兩個主要負責她內屋的伺候。

丹若則主管小廚房。

至於蘆橘則是統管整個院子的針線活兒。

如今正帶了人在繡房中,趕製熙棠院上下新一批的冬衣呢。

而孃家帶來的蔡媽媽倒是成了這院子掌事竇嬤嬤的好幫手。

如今,在前院死死盯著那些韋夫人派來送東西之人。

是一刻也不放過。

杜景宜腦子裡剛對今日的晚膳有了些想法,正和丹若說著呢。

就見原本該在前院看守的蔡媽媽,匆匆跑了過來。

臉上還帶著不少的欣喜。

“少夫人,少夫人……將軍回來了……”

杜景宜聞言有些吃驚,不是說還要兩日嗎?

怎的這般快?

可眼下也不是能耽誤的時候,於是便吩咐道。

“晚膳不用做了,大約是要在雲錦院用,丹若燉點清肺益氣的補品吧,將軍一路策馬而回,定然風塵僕僕,嗓子乾的厲害。”

“是,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辦好!”

交代完這裡,杜景宜便快步的回了正屋。

簡單收拾了一番後,跨出了熙棠院的大門。

……

西城門外。

旌旗飄揚,馳援策州的四十萬虎賁軍於兩月前就踏上了班師回朝的路。

數十萬將士奔波上千裡。

終於在九月初的時候,順利抵達隨安城。

早早等在城門口的太子和文武百官也眼有澎湃。

在見到遠處的大軍整齊有力的前行時,還是少不了一番熱血沸騰。

大興立朝不過數十載,自然是外有勁敵,內有紛亂。

因此,如商霽這般戰功赫赫的武將地位甚高。

無論是父族商氏還是母族顧氏。

都是追隨先祖打天下的開國之臣。

所以才換來的這滿門家族榮耀。

他如今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大興戰神。

劍之所指,所向披靡。

跨坐於戰馬墨風之上。

只見它通身油光發亮,如同墨色錦緞一般迎風而來。

一身戎甲的商霽,目光堅毅的盯著前方。

厚重的盔甲將他強壯的身形包裹十分嚴實,更添幾分虎威。

凌厲的眉眼,冷峻的神情。

便是不發一聲,也讓人覺得備感壓力。

站在太子身邊的郭丞相看到這一幕,老淚縱橫,捏著下頜的鬍鬚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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