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的,便是隔著幾條街都能看到。

“走水了,走水了!東苑走水了!”

成群的奴僕提著木桶,端著木盆的就去救火,可都只敢在遠遠的潑過去。

明明是冬日冷的要命,且落雪的地方還陰潮。

怎麼會燒的如此之大。

雲錦院裡頭,韋夫人聽到這訊息的時候,人已經睡下了。

頭一個反應就是。

“人呢,跑出來了嗎?”

她雖然不知道這火自何處起的,但她卻好似得了什麼天大的好訊息似的,心裡頭跟著激動了起來。

若是都燒死了,豈不是老天爺長眼,掃平了她的阻礙。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一定要去求父親和哥哥,將那已經消失的國公爺,徹底的送下地獄才是。

一家子團聚,豈不美哉?

可惜,天不遂她之願。

那丫頭顫顫巍巍的說道。

“火勢燒起來的時候,咱們的人還沒趕過去,等我們趕到的時候,東苑的人都出來了,只不過幾位少夫人被嚇得厲害,似乎病的更重了。”

韋夫人恨的牙癢癢,怎麼不直接燒死的好!

而接下來,那丫頭所說的話才讓韋夫人更是難受。

“將軍……將軍說,說……”

“說什麼?”

韋夫人惡狠狠的瞪了來人一眼,焦嬤嬤如今還在“病重”,自然是不能來她跟前伺候的。

可這些丫頭,平日裡看著還不錯,一到關鍵時候卻連說句話都不利索。

被韋夫人這麼呵斥一聲,那丫頭倒是也不結巴了。

“將軍說,東苑已經化作火海,即便是收拾出來也住不得人了,所以他們也不挑什麼吉日不吉日的了,即刻就搬去將軍府。”

“什麼?”

韋夫人算盤打的極響,可如今是什麼都沒撈著。

外頭的火勢之大,連她在雲錦院裡頭都有些聞到了那焦火的味道。

即便是此刻國公爺暴斃,屍體就在眼前放著。

他們也是必走的局面。

一下子,氣的之前那口血就差沒噴出來了。

“商霽!杜景宜!”

眼神之恨,有種巴不得吃他們骨頭喝他們血的念頭了!

可恨歸恨,但東苑到底是在國公府裡頭,若是燒的厲害,她們也別想好住。

於是趕忙吩咐下去,組織府中所有的人都上前去救火。

可火勢之大,愣是耽誤了一夜。

等天光有些初亮的時候,那火總算是滅乾淨了。

韋夫人和商四郎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氣的眼冒金星。

這麼好的一片位置,愣是燒的什麼都不剩!

別的不說,就是恢復如初,少說也要花幾十萬兩銀子。

可國公府裡頭是什麼樣的情況,人人都心知肚明。

沒錢修葺的話,那國公府的東苑就得這麼一直爛下去。

好好的宅子裡頭有這樣的地方,讓其他人怎麼住?

一時間,母子二人都陷入了困境之中。

“我倒真是小瞧了這顧家人養大的狼崽子,竟然下這樣的狠手!”

“母親說的是,此舉簡直就是要和咱們國公府決裂!”

韋夫人也是這個意思。

看著地上的廢墟,就忍不住的心生毒計。

“哼,別以為放火燒了東苑,就能去將軍府過好日子,我要他付出代價!”

三房尚且能陷害,這東苑未嘗不可。

於是就起了心思,要安排些證據證明這火是東苑自己人給放的。

誰知她這頭還沒準備好呢,東苑的人就已經告到宮裡去了。

邢夫人帶著一宅子的“病弱婦孺”就進了宮,齊刷刷的跪在了郭皇后的面前,就開始哭訴說道。

“還請娘娘開恩,幫幫她們吧,你看看這一個二個的若是再回國公府去,只怕連骨頭都不剩了。”

跟著邢夫人來的,有杜景宜,大嫂劉氏,和八妹雪娘。

她們可都是百姓口中的“病重”之人,自然臉色都不大好。

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好似被虐待了似的。

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藥味,一看就知道是服藥太久所導致的。

郭皇后看著她們就想起了許多從前的事。

尤其是八妹雪娘,與已故的顧氏夫人倒是有七八分相像。

想起她臨終前還撐著身子進宮了一躺,就忍不住的嘆息了一聲。

然而還沒等郭皇后開口呢,就聽邢夫人又補充說道。

“別的還好說,可杜氏腹中已經有了六郎的骨肉,卻是一點都不敢聲張,只能裝病躲著,否則若是叫那韋夫人知道了,還不知要怎麼下毒手呢!”

“有孕了?”

“是,臣婦有孕兩月多了。”

郭皇后看了一眼身邊的安嬤嬤,就有些激動的說道。

“去請太醫過來,給杜氏瞧瞧身子。”

“是。”

趁著安嬤嬤去請太醫的時辰,那邢夫人可沒少哭訴。

大嫂劉氏和八妹雪娘,對於這種裝病還要騙皇后的舉動真是嚇得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可正是這樣的舉動,讓郭皇后誤以為她們這是在後宅中受了太多的壓制才會如此。

否則一個是國公府嫡長孫媳,一個是國公府的大小姐。

怎麼如此的怯懦和膽小?

對於邢夫人的話,便是多了七八分的相信。

“本宮聽說東苑燒了?怎麼回事?”

杜景宜見此只能是哀嘆一聲,裝作難以啟齒的就說道。

“回娘娘,東苑的房屋自十年前就沒有再修整過,多得是落漆的地方,半年前,臣婦特意跟公爹說過,東苑內的許多防火漆都沒什麼用了,應當要重新刷。”

“可中饋一事一直都是韋夫人在管,她說府裡都開銷大,如今沒什麼錢給東苑修屋子,但公爹前些日子過生辰的時候,整個雲錦院卻煥然一新。”

“當時五叔祖父一家鬧事,聯手三叔祖父一家把雲錦院砸了個稀碎,沒幾日就修整好了,所以……若不是陛下提前賞了將軍府,只怕東苑的人,就要去北苑住五叔祖父一家曾住過的院子了。”

杜景宜說完這些話,就恭敬的跪著。

沒有再多講一句。

邢夫人也跪著,聽她仔細認真的說話。

看似平靜的述清了一件事,實則將東苑的艱難處境都道了出來。

年久失修,不受重視,任人欺負。

誰聽了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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