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她是朕的人
葉蓁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話語之中滿滿的情緒。
只有她自己能懂的情緒。
她當然知道談書慧為什麼敢這麼有恃無恐，為什麼敢在宮中對她一個郡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說到底就是李元璟給她的底氣。
因為他的獨寵，因為他的長子在她的肚子裡。
這所有的一切給足了她在宮中橫行的資本。
而她如今欺負的不過就是一個假郡主罷了，一個為了和親而封的假郡主。
不管李承載一開始要李元璟封她為郡主時的目的到底是為了離間達駑王和李元璟之間的關係還是為了幫太后，不讓凌薇公主和親，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她葉蓁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需要她去引誘李元璟的時候，她就是宮女，如今要她和親了，她搖身一變成了郡主，可是在他們眼中卻依舊微賤如塵泥。
就是因為太清楚這些，所以葉蓁此刻才會這麼難受，出口的這番話才會免不了地帶著幾分酸楚。
郗堯不知道葉蓁的意有所指，只是憤憤不平道，“哪怕是帝王寵妃也該守些規矩吧，你怎麼說也是郡主，她將你打成這樣，就不會有半點責罰？”
葉蓁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和悽苦，低聲道，“想必是不會有的吧……”
這麼說著，葉蓁雙手不由得狠狠揪緊了錦被，眼中水霧漸起，輕輕開口道，“帝王寵妃，自是非比尋常的，只要陛下一句話，一般的宮規根本約束不了她。”
“畢竟這大彥都是陛下的大彥，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況這深宮之中，哪一樣不是陛下說了算，陛下護著的人，旁人自然傷不著的……”
其實葉蓁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李元璟就在門外站著，也根本沒有要郗堯去給自己打抱不平的意思。
她只是心裡真的難受極了，那種被談書慧肆意羞辱又無法反抗的感覺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若是藏在心中就像心口窩著一個刺球一般，翻來覆去地都是疼。
此刻她只是想要說一說，就好似說出口之後心裡就能好受不少一樣。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她話音剛落，郗堯就猛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郗堯王子，你去幹什麼？”意識到情況不對，葉蓁趕忙撐著身子起身，想要將他拉住。
而門口處的太監也立刻識趣地大聲道，“皇上駕到！”
隨著這四個字傳入耳中，葉蓁撐在身側的手突然就跟著軟了一下，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但是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努力撐著身子起身行禮。
看著她此刻的樣子，李元璟原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
剛想開口說她帶傷在身不用多禮，郗堯就轉身一把扶住了她，皺著眉叮囑著她躺了回去，那模樣就好似他們之間當真已經是夫妻了一樣。
李元璟看著眼前這一幕，眼底的情緒一點一點泛冷結冰，最後還是沒忍住衝著郗堯出聲道，“郗堯王子可能不太懂大彥的規矩，在大彥，男女有別，女子的閨房是不可以隨意進入的，更何況這人還是郡主。”
他這麼說著，語調越發地冰冷，看著郗堯抬頭看過來，他這才加重了語氣出聲道，“還望王子恪守分寸，切莫毀了郡主的清譽。”
郗堯聽得出來李元璟話語之中的惱意，所以面上還是對著他躬身致歉。
只是道歉之後卻繼續出聲道，“郗堯原本也不想逾越，只是實在沒有想到堂堂大彥的郡主竟然可以過得如此悽苦，陛下，今日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會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柄吧？”
“大膽！”一旁的太監聽著郗堯的話，不由得尖聲阻止道。
“是，我大膽，冒犯了君上，但是陛下，忠言逆耳，今日郗堯還就真的只能大膽一回了。”
郗堯說著，轉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葉蓁。
看著她偏轉著頭不願意看向這邊，只以為她是懼怕李元璟，便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出聲道，“陛下寵愛宸貴妃，寵得她嬌慣一些倒是也無妨，只是如今慣得她竟敢對郡主下此等重手，是不是當真過分了？”
“宮裡人人皆知我心悅郡主，是要將她風光娶回達駑做王妃的，我更是對郡主許下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我這般放在心尖上的人兒，怎麼就能讓你們這麼糟踐了去？陛下若是當真寵愛宸貴妃不捨責罰，那不如便早點下旨將郡主嫁於我，到時候我自可以護她周全，不讓她再受這般委屈。”
郗堯這一番話倒是說的擲地有聲，惹得葉蓁紅了眼。
身為一個現代人，她一直追求的就是這樣以尊重為前提的感情。
雖然都說達駑人野蠻粗鄙，不得教化，可是葉蓁卻覺得他們尚且率真，尚且敢為了自己的所喜所愛大膽直言。
可是大彥呢，禮教甚嚴，壓抑的卻全是人性和自由。
一顆心在一瞬間動搖了那麼片刻。
有那麼一瞬間，葉蓁甚至覺得若是註定了在這個地方回不去了的話，那麼在達駑自由自在，也許還當真好過在這深宮之中。
可是李元璟突然出口的一番話卻猛地拽斷了她此刻的這一番胡思亂想。
“王子這是在教朕該如何治理後宮嗎？”李元璟話音很冷，語調之中的冷意清晰明顯。
他這麼說著，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郗堯，“再說朕何時答應要將清平郡主許給你了？”
“她一日未嫁便是這大彥的臣民，便是朕的人，所以王子剛剛那番話，倒像是要替朕下決定了？還是說想坐一坐朕的龍椅，替朕頒張聖旨？”
李元璟這番話算是說絕了，半點餘地都沒有給郗堯留。
郗堯即便心中再不滿，卻也只能微微低頭，“郗堯不敢。”
畢竟這一次過來是談和親的，若是因為這件事情他跟李元璟之間起了矛盾，達駑王那邊不好交代，他也不可以將這麼大一個罪責親手將到他父親手中。
所以此刻也只能暫時收斂的鋒芒，隱忍求全。
只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卻下定了主意要去與李承載好好商議，無論如何都得將李元璟從龍椅之上拽下來。
而此刻榻上的葉蓁心中也滿是震驚。
她也沒想到李元璟竟然會對著郗堯說出這樣的話來，眼中帶著幾分震驚，轉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