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和月依然在
騰雲山不止這一條路可以上去，但目前來看，只有周未雨他們登上這一條山路，不見其他修道者。
山路的臺階看起來是天然形成的，不是人力所為，階面不是很平整，而且臺階間高度錯落不一致，甚至上面有了草色，有種天然渾圓感。
登山口離雲霧所處還有點距離，而危險的往往就在雲霧之中。
但不代表雲霧之下就無事。
當四人踏上第一階時，耳畔便飄來了一聲聲呼嘯，風都變得乖巧，身子更是微微一沉，感覺到天上有重物壓了下來。
“這威壓從哪而來？”
明明沒有大人物出手，這雲霧海看起來也是風平浪靜。
周未雨抬頭望了一眼，感知透過了雲霧，然後碰撞到什麼不可窺視之物，便乖乖退去，感覺到熟悉。
“雲霧裡住著生靈。只是威壓而已，可謂小試煉。”
四人繼續前行。
無論是凡人還是修道者登山，如果不能酣暢淋漓地上去，那終歸是枯燥無味的過程，只能看向遙遠，一步步攀登。
他們堅守心神，不斷用法力緩解身體的疲勞和威壓，憑著金丹期的堅韌，登到了半段過程。
只是到了半段時，他們還是累了，心神消耗了很多。
但他們發現周未雨很輕鬆，雖然他與其餘三人的步伐一致，但是步很穩，氣不亂，很是輕鬆。
這是事實，對於把金丹修到圓滿無瑕的周未雨來說，這些威壓的確不算什麼。
至於速度之緩蠻是想照顧那三人和看風景。
他以前來雲騰山很多次了，但這次是第一次登山，所以他看到了很多在山下不曾看到的風景。
夏風翠綠的花樹在搖晃，小獸在草叢中竄動。小溪裡的魚兒在跳動，在尋找龍門。山石頂上有人影矗立，在凝望下方。
這些風景很一般，在尋常的青山都能找到，只是這裡是雲騰山，所以還是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周未雨還在看風景，其餘三人都已經開始使用法術神通了。
他們都聽聞，那些宗門的修道天才都能靠肉身扛過雲霧下的威壓，這也能說明那些天才的金丹的強悍。
如今，他們只是到中途便力不從心，雖然有些丟人，但還是不得不使出法術。
堡山宗的弟子修的是“抱山途”，懷抱騰雲山，吸取山之魄力，以此壯身。
雷雲澤的弟子衣裳飛起，化出風雷法，滋滋雷電在身上點綴，化解了很多威壓。
三水門的女弟子不圖壯身和化解威壓，而是召來附近小溪的流水，化為水霧，洗禮全身，輕腳一蹬，速度竟是比之前快了很多。
“道友，先走一步。在雲霧下的盡頭等你。”
三人很快離去，丟下還在看風景的周未雨。
“這倒也是個好故事，三位小輩丟下我一位老叟。”
周未雨此時風景也看夠了，主要是因為威壓原因，讓風太靜，所以有些燥，便是想趕緊趕路。
他還是穩當當地走上去，只不過速度要快了一些。但還是如位悠閒老人一般，很自在。
……
……
一步一步，時間過去了，離雲霧之下的終點的距離在縮減，遠邊的雲層在流動，太陽方位在移動。
很多東西都在變化，只有他的內心依舊不變。
過了兩個時辰，他看到了一角簷角隱在青松濤濤之中。
這裡就是終點，很明顯，前方的目光全部被白濃霧所掩埋，像站在一堵巨大的白牆面前。
終點的山崖上設了一座山亭，山亭內毫無威壓，那三位宗門弟子已經在那休息了。
“道友，這裡很是不錯。”
“風景不錯。”
從山崖往下望，便把附近的天地包攏在眼中，下面的城區就如一小片棕色毛氈，城區外的景色也不是很單調，有沙丘、古林、大湖連線成一片，甚是複雜。
“修仙的世界就是怪。”
“不知道友出自哪門？”
三水門的女弟子輕聲問大家都好奇的問題。
“一介散修而已。”
“那應該見過很多風景吧。”
“見過很多，但也錯過很多。”
四人互相談幾句後，雷雲澤的弟子道。
“我們何時上路？法力恢復差不多了。”
他們只是想試試自己的極限，並沒想過自己能登山成功，便欲起身。
周未雨用摺扇扇他們幾下，勸道。
“莫急，等到夜晚再說。”
“為何？”
“這樣我才好領路。”
“好吧。”
三人沒什麼怨氣，畢竟他們還指望這位道友能夠為他們領路，走遠點，說不定真能登山成功。
“離夜幕降臨還有點時間，有什麼好消遣的？”
“不如我給你們講故事吧。”
周未雨馬上整理好衣裳，把醒木放在桌上，將摺扇瀟灑地開啟，很快就進入狀態。
“各位道友，且聽我說一則好故事……”
周未雨講的故事一如既往有趣，勾人心絃，那三人聽著津津有味。
有趣的不僅是講故事技巧，還有故事本身。
他講了三則故事。
第一則為雷雲澤的先祖為了搶佔大澤與湖中皇蛟大戰，而且皇蛟成為鎮門神獸故事。
第二則為堡山宗的第四代宗主早年抱著石頭修煉睡覺，並感悟出抱山途一道的故事。
第三則為三水門的當代戒律長老在三百歲時在青山腳下的桃花庵遇到一位白衣少年，從此墜入愛河，但那位少年後來入了佛家，而三水門長老再也不嫁的故事。
這三則故事都是他們身後宗門的故事，但他們都不知情，所以聽著很是覺得有趣，特別是最後一則，惹那三水門女弟子遮臉大笑。
“一位散修，怎會知道這麼多？”
“都是聽聞過來的。”
他撒謊，這些故事都是他親眼所見，但都是偶然，無意的。
無論是去雷雲澤那釣魚，在山崖上看到一位少年抱著巨石跑步，還是去桃花庵摘桃花看到的一幕。
都是偶然，是過去，是巧合讓自己看到的趣事。
……
……
這三則故事講吓來費了點時間，此時外面依然落了夕陽，天空染上黑色，潔月應了天地來掛空。
周圍都安靜了很多，浮霧流動起來都顯得很靜謐，花田上有唯美的螢火蟲飛出來，在高空寒風的吹拂下，依然不畏，在發出自己的光芒。
“該出發了。”
四人起身，帶著不同且微妙的心情入了濃霧。
濃霧中。
看不見天空、流月、微光、花樹，就像是處在白色世界，四周潔白。
芙絲般的白霧悄然從臉上撫過，但自身的感應居然被削弱了，不專注一點會發現不了。
他們走散了，不知自己在何處，東南西北和乾坤彷彿都顛倒了，這僅僅只是進來一會兒就發生的事情。
既然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走，那周未雨便停留下來。
“這種小伎倆也只能忽悠下小輩了。”
他抬起頭，目光所在還是白霧，但他想看的不是白霧，只是白霧擋住他了。
白霧外的上空是黑夜。
黑夜不全是黑，還有月光和星光來照耀，所以還能看得清一些不協調。
即使乾坤顛倒了，星和月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