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金針,出神入化,除了範正陽範老,我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

“看你也是學醫的,且中醫西醫兩手抓,師父是誰?”

南煙目光一閃,緩緩搖頭:“抱歉,師父不讓我露名。”

“你那銀針我看著像是……”

“師父,”眼見範正陽還要追問,傅律霆不動聲色打斷,“開藥方嗎?”

“哦!差點忘了。範飯——”

小師弟立馬應聲:“收到!”

說完,開啟藥箱,從裡面取出筆墨紙硯。

現在這個年代,除了練習書法,很少有人再用這些作為日常書寫工具。

只見老人提筆就寫,從頭到尾,一氣呵成。

南煙不是沒給曜曜開過中藥方子,兩人所用藥材種類都一樣,但份量卻……不太相同。

要知道中醫用藥,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南煙看得有些入神,下意識就將疑惑脫口而出:“熟地黃、山茱萸、山藥、澤瀉、丹皮、茯苓都沒問題,但是附子和桂枝的份量為什麼都減半了?”

老人一邊書寫,一邊不經意道:“林桂月難道沒教過你,附子和桂枝溫補,小兒食用容易暴熱、流鼻血,必須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增減?”

“教過,但是《小兒藥症直決》裡記載……”

老人提筆的手當場頓住:“果然,你師父是林桂月!”

南煙一愣,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被套話了。

“她……這些年過得好嗎?”老人顯得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無措和緊張。

既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嗯。”南煙點頭,“生活愜意,萬事舒心,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做喜歡的事,她過得很好。”

“噢……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連說了兩聲“那就好”,可眼中的黯然卻掩蓋不住。

原來沒有了他,她過得更好……

結束之後,南煙去病房看兒子,傅律霆則親自去送師父和小師弟。

“就到這裡吧,師兄,我跟師父打車回去。”

“今天辛苦你了,範飯。”

“不辛苦,不辛苦,我就一打雜的,還是師父比較累。還有……咳!能別叫大名嗎?怪不好意思的……”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叫“飯飯”,確實有點不太……那啥!

“臭小子!翅膀硬了,開始嫌我給你取的名字不好聽了?!”範正陽跳起來,抬手就是一個爆慄。

“啊——師父,你你你怎麼又敲我啊?!”範飯原地跳腳。

“敲你怎麼了?我還敲不得你啊?”

“嘖,敲得,敲得,您開心就好。”

見師徒二人鬧起來,傅律霆也不由露出一絲笑,這麼多年,師父和小師弟還是一點沒變。

“阿霆——”範正陽突然正色。

“師父?”

“我不知道你跟那孩子的母親是怎麼回事,但有一點,我想應該告訴你。”

“……什麼?”

“看脈象,她上胎應該是雙生或三生。雖然現代醫學技術發達,但對一個女人來說,生育依舊是難邁的一關,更何況,她還是多胎。”

“看得出來,她用盡全力在保那孩子,所嘗養育之苦更甚他人。如此勞神費心,出於醫者的角度,不建議她再生養。”

“而且,她也不適合再繼續生養。”

傅律霆猛然抬眼:“……不適合是什麼意思?”

“上胎傷了根本,既是身累,也是心病,大哀大慟之下,損傷不可磨滅,往後恐怕很難……再有孕了。”

回病房的路上,傅律霆沉默得像個木頭人。

腳下正常地邁步、前進,眼神卻空洞寂然、死水無瀾。

既是身累,也是心病……大哀大慟……不可磨滅……

難再有孕……

範正陽的話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迴盪在他腦海中。

傅律霆知道,當年的事南煙始終無法釋懷,也因此對他憎恨厭惡。

但卻並不清楚這種厭惡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如今,懂了。

他害曜曜先天不足,很大可能早夭,活不過十二歲;又害南煙傷身累心,無法再生育……

當年一步之差,造成如今慘烈的後果,傅律霆徹底卸下所有傲氣,第一次承認——

他錯了。

錯得離譜。

也後悔了。

悔到心痛。

哐當——

托盤被撞翻,醫療器械散得滿地都是。

“你怎麼回事啊?走路都不看路嗎?那麼遠的距離,還直挺挺撞上來……真是倒黴……”

傅律霆充耳不聞,失魂落魄地繼續往前走。

直到……停在曜曜病房門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把,他連搭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只能隔著四方形的玻璃小窗,靜靜望著病床上沉睡的兒子,以及……守在床邊的南煙。

不知過了多久,顧延之和穆瓷在中醫科室配完藥、煎好之後裝袋拿過來,剛走到門口,就碰上……呃!一尊真人門神。

顧延之當即擰眉:“你怎麼還在?”

傅律霆回過神:“……我想看看曜曜。”

“不是看到了嗎?”

言下之意,怎麼還不走?

傅律霆無奈:“老三……”

“別這麼叫我,”顧延之嘴角一緊,“我們早就絕交了。”

穆瓷不想看兩個大男人鬥氣,催促道:“藥快涼了,先進去再說……”

話音剛落,門從裡面被拉開。

南煙看著杵在門口的三人,目露猶疑:“你們這是……做什麼?”

“咳!”顧延之輕咳,“我送藥。”

穆瓷直接問:“曜曜醒了嗎?小寶已經撐不住了,我讓溟潯先帶他回去休息。”

顧延之立馬接話:“知道曜曜平安無事,顧念也送老爺子和老太太回家了。”

南煙點頭,詢問的目光落到一直沒有說話的傅律霆身上:那你呢?

傅律霆眸色深暗,聲音不知怎麼回事,竟染上幾分粗糲的沙啞。

他說,“南煙,我們談談。”

男人的表情還是跟從前一樣,淡漠平靜,符合他一貫自負、傲氣的做派。

但今天這種平靜之下卻有種說不出的沉寂和……荒涼?

自負不像自負,反倒有了幾分自厭?

傲氣不像傲氣,更像強撐出來的體面?

對上南煙審視的目光,他不閃不避,少了從前的鋒芒畢露、爭鋒相對,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好。”出乎意料地,南煙一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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