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周俊安排下,韓震就開始跟大夥一起早晨跑步,上午訓練射擊,下午訓練拼刺,晚上輪流站崗。

換句話說,這個名義上是打雜的小傢伙,實際上也像正式團丁一樣參加訓練。

周俊剛剛21歲,但資歷不淺。

他是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亦稱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學生,自身又有一身功夫,槍法也極準,可謂文武雙全。

周家有家傳武功,但家境貧寒,但周俊姥姥齊家卻是響噹噹的大戶人家。

齊家祖上出過舉人秀才,到了民國,周俊舅舅這一代有廳長、處長,周俊母親可謂大戶小姐。

這個大小姐,一次外出,遇到土匪打劫,被外出以武會友歸來的周家大兒子周浩撞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周浩一把大刀,將七八個土匪砍得死的死傷的傷,連滾帶爬逃走了,連回頭都不敢。

那一刻,齊大小姐就被周浩迷住。

周浩將齊大小姐送回齊家,就抱拳告辭了,連一口水都沒喝。

救人不圖報。

周浩這種氣派,不僅讓齊大小姐更加著迷,也贏得齊家老少不少人的心。

於是,在齊大小姐非周郎不嫁的誓言下,齊家找人出頭說親。

一開始,周家擔心齊大小姐過不來貧寒日子,就婉言推辭了。

齊大小姐聽說後,又愛又氣,叫丫鬟給周浩送信,表白心意,明確表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會安心過苦日子。”

周浩這才答應了齊家親事。

過門後,齊大小姐果然信守諾言,與周浩一起安貧樂道,而且一連給他生了3個大胖小子,樂壞了周家老少。

周俊是家裡長子,家裡雖窮,但他7歲就進了舅舅傢俬塾發矇,後來又進了筆架山學堂,正是在這裡,他認識了在那裡任教的詹中堂,被他秘密發展入黨。

之後,周俊曾隨表哥齊玉偉上了中州大學,因為參加學生運動,被開除學籍。

回鄉後,周俊先是在南溪小學教書,不久便被詹中堂代表地下黨,選送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受訓。

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地方軍閥混戰,雩婁南部土匪橫行。

雩婁縣長李雲鶴,在城關鎮成立了保境安民的民團大隊,下屬鄉鎮也成立了民團中隊。

趁此機會,齊家子弟及親戚自家孩子,紛紛參加城關及周邊鄉鎮的民團。

齊玉偉在縣大隊,周俊則被湯家匯民團團總楊晉委任為丁家埠中隊教練。

這個教練,是全團30多人的軍事素質與槍械使用教官,權力很大。

一開始,民團裡個別人看周俊年輕,很不服氣,便故意挑釁。幾番拳腳較量後,這些刺頭都被周俊打得服服帖帖。

至於槍械,這些團丁都是土鱉,自然更是周俊這個黃埔分校出來的教官怎麼教,大夥怎麼學。

威信樹立起來後,周俊就開始立規矩,嚴格按照黃埔軍校那一套治軍練兵:早上出早操,上午練射擊,下午練拼刺,夜裡搞學習。

很快,丁家埠民團中隊就像模像樣,完全不像其他地方團丁那樣鬆鬆垮垮,歪戴帽子斜扛槍,完全像外面的正規部隊一樣成方陣,動起來如飛箭。

楊團總很高興,也很自豪。

他吩咐中隊長張祥瑞:“你就看著隊伍裡別有異類分子,其他的都交給周俊那小子,隨他怎麼折騰。”

因此,周俊在整個中隊裡,是僅次於張中隊長的二號人物。

到大王廟的第二天早上,韓震就跟著其他團丁一起出早操,練射擊拼刺,晚上搞學習。

來這裡之前,韓震還真沒碰過洋槍洋炮,因此,一開始,他有些發懵。

不過,在周俊的嚴厲督促下,一星期後,他就瞭解了槍械構造,學會了裝卸擦洗,開槍瞄準。

這小子有武功底子,又瞭解人體穴位,拼刺技術上手很快。一週下來,他與人對刺時已贏多輸少。

至於政治學習,他完全把這當做識字班,順便知道了一些大人物、大城市、大事件,大道理倒沒有記住幾條。

第二週,韓震側重練習射擊,他結合在山上用石頭、松球打鳥的經驗,很快找到了手感,射擊準頭快速提高。

這讓周俊很驚喜,難怪詹老師說,這小傢伙是個好苗子。

三月初十上午(大寫數字都是農曆,小寫數字都是陽曆,以後不再一一提示),大王廟陸續來了十幾個其他鄉鎮的團丁,他們編成一個班,與丁家埠民團各班一起訓練。

不久,隊裡就以這個外來班為對手,3個班輪番開展武術、拼刺、射擊對練。

訓練一週後,4個班開始比武,從武術開始,一項項比。

韓震牢記西華廟師傅悟雲的教誨,不論平時訓練,還是比武,在武術一項上,他都裝作小白,不幾下就敗下陣來。

拼刺比賽時,這小子則當仁不讓,連續擊敗好幾個對手,成為3個優勝者之一。

各項比武結束,每項3人,總共有9人勝出,其中,外來班有3人入選。

這時,周俊宣佈:楊家民團,將以這9人組成代表隊,參加在南溪關帝廟門前舉行的雩婁南部民團大比武。

這場比賽專案分為:武術、拼刺、射擊,每一項,各隊各自派出3人,競爭3個名次。

三項成績最後匯總,以總分選出冠軍、亞軍、季軍。

三月十七,周俊帶著9人組成的楊家團丁代表隊,前往南溪,住在一家旅社。

十八上午,雩婁南部樂區楊家、親區顧家、鄂省羅田柯家與麻城鄭家4支民團代表隊,齊聚南溪街西頭,關帝廟前。

這次比賽,四家都很重視,楊團總、顧團總、柯團總、鄭團總都親臨現場。

這裡是楊家地界,因此,楊家調來大隊團丁,在比賽場地周圍佈置警戒,普通老百姓只能在石灰線以外觀看。

石灰線內則是雩婁南部鄉長、保長及商會會長、大戶族長等頭面人物。

附近十里八鄉的老百姓也都過來看熱鬧,一時間,關帝廟周圍真是人山人海。

看到來了這麼多人,韓震有些發怵。

他私下與周俊商量,能否不上臺比賽。他擔心人多眼雜,到時候被人認出來,給隊裡帶來大麻煩。

周俊笑著說:“拼刺比賽,選手上臺時都戴著面罩,旁人認不出來。”

這一說,韓震才略微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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