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事實證明,新任陝甘晉省委書記,不到30歲的李治顯然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勞山戰役中,紅15軍團繳獲國民黨軍一份檔案,獲悉中央紅軍已經進入甘肅並正在向關中地區推進。徐元清、劉景桂等人非常興奮,立即派人報告了陝甘晉省委,並建議紅15軍團西出慶陽,迎接黨中央。

李治接到紅15軍團信函後,拿不定主意,遂徵求正在永坪養傷的紅15軍團政委程運城的意見。

程運城看完前方來信和敵軍檔案後,說:“敵軍檔案是一個多月前的,中央紅軍要來關中蘇區的話,已經來了,用不著我軍全部去;要是沒有來關中,那就是到別處去了,15軍團去歡迎就會撲空。”

程運城分析,15軍團遠去關中,來回要一個多月,敵軍會乘虛佔領永坪鎮,蘇區就困難了。不如15軍團繼續向南打,調動西安之敵北援,以此配合中央紅軍的運動。同時,15軍團在蘇區邊沿,敵人就不敢佔永坪鎮。

李治聽後,還是拿不定主意:“我考慮一下答覆你。”

過了兩天,他對程運城說:“戴英同意你的意見,我也同意,你去前方與同志們開個會,把後方同志們的意見轉告他們,徵求他們的意見。”

程運城的傷還未好,坐擔架到了前方,與徐元清、劉景桂等人開會,轉達了後方同志的意見。前方同意後方同志的意見。於是,紅15軍團繼續南下,實施了榆林橋戰鬥。

這一番猶豫,後來被傳到中央那邊,從此,李治便被視為不歡迎中央來陝北的人,一生中都再沒被真正重用。

前線的軍人們,則開始發起榆林橋戰鬥。

這場戰鬥剛剛結束,陝甘晉省委派專人向紅15軍團通報了黨中央率陝甘支隊到達吳起鎮的訊息,並送來了陝甘支隊《告紅二十五及陝北紅軍全體指戰員書》。

告指戰員書指出:“我們久已聽到了紅二十六軍同志們在陝甘邊長期鬥爭的歷史,二十五軍同志們在鄂豫皖英勇鬥爭和在河南……陝西、甘肅的遠征,聽到群眾對你們優良紀律和英勇鬥爭的稱讚。最近,更聽到你們……會合的訊息……這些使我們非常喜歡。……我們的會合是中國蘇維埃運動的一個偉大勝利,是西北革命運動大開展的導炮!”

徐元清等人欣喜異常,立即發出了歡迎中央紅軍北上抗日的通電,表示:“願做紅軍抗日先遣隊的敢死隊、別動隊,……鞏固抗日的西北陣地。”

這樣的表態,與李治等人的猶豫不決形成巨大反差,也導致兩撥人今後人生的重大分野。

“中央來信了”的訊息不脛而走,紅15軍團上下一片歡騰。

徐元清對指揮部的人員說:“黨中央快到了,我們要再打一仗,作為見面禮!”

從哪裡下手呢?

110師搞掉了,107師已經被搞垮了五個營,米脂方面高桂滋、井嶽秀兩支部隊已經放棄瓦窯堡向北逃走了,紅15軍團附近的敵人已不多了,他決定乾脆立刻南下打一仗!

指揮部人員完全同意徐的意見,經過討論,決定攻打張村驛一帶幾個地方民團據點。

這些據點大概有300來人,雖然兵力不多,但都由當地土頑武裝組成,儲藏了大量糧食和物資,憑藉深溝壁壘,不時出動騷擾,並經常給國民黨軍通風報信,對紅軍行動妨礙極大。

會議決定,由徐元清率紅78師南下,拿下這幾個據點,肅清頑匪,解決部隊物資供應問題,迎接中央紅軍。

就在紅78師準備南下作戰的同時,陝甘支隊先遣隊與中共陝甘晉省委派出迎接中央的代表在安塞縣下寺灣(後屬甘泉縣)相遇。

程運城透過先遣隊帶來的電臺,把陝甘蘇區和紅15軍團的情況,向黨中央作了簡要彙報。

接到電報後,中共中央於10月29日率陝甘支隊經保安東進,準備與紅15軍團會師。

此前,中央紅軍與紅四方面軍在川西會師後,雙方在磨合中發生了一系列問題,尤其是張濤依仗自已這方人多槍多,意圖槍指揮黨,挾持中央,迫使中央紅軍連夜出走,單獨北上。

紅15軍團的主導力量是原來的紅25軍,紅25軍屬於紅四方面軍戰鬥序列,徐元清長期在張濤領導之下戰鬥,此前從未見過中央主要領導,這次會師的前景如何,領導們心裡沒底。

吸取上次會師的教訓,中央高度重視此次與紅15軍團的會師,專門電令部隊:要精心準備沿途受到群眾歡迎時回答的口號,特別注意與紅15軍團見面時應說的話;部隊官兵要打草鞋,洗衣,洗澡,補充糧食,力求部隊清潔、整齊、有禮節。

大部隊會師前,中央主要領導決定,主動去15軍團指揮部看望,實地瞭解情況。

徐元清正在帶兵圍攻張村驛,忽然從軍團部後方跑來了七匹快馬。

軍團政治委員程運城派人送來了信:中央領導今天下午到司令部來。

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訊息啊!

天天盼,天天想,中央到底來了!

徐元清立刻命令部隊暫時停止攻擊,然後,他快馬加鞭地往回奔。

心急只嫌馬跑得太慢。

135裡,當中還有2座山,3個鐘頭,他就趕到了。

已經是初冬了,趕到司令部時,徐元清已是滿身大汗。

剛洗了一把臉,領導們就來了。

一塊來的共四個人,都穿著樸素的灰棉衣,徐元清都不認識。

領導們衣著單薄,想到這是在寒冷的陝北高原,他立即吩咐身旁的供給部長:“趕快給幾位領導做身衣服!

程運城是中央派到鄂豫皖的,他介紹後,幾位領導親切地說:“是元清同志吧,你辛苦了!”

徐元清高興地與領導們握手,嘴唇蠕動著不知說什麼好。

盼望了好久,總算見著了!

徐元清把敵人的情況扼要地作了報告,幾位領導決定,先把張村驛打下來,再考慮下一步的行動。

幾位領導談話時,完全是一種商量的口吻,給了徐元清深刻難忘的印象。

這與張濤在鄂豫皖時期頤指氣使的做派,完全不同。

人與人之間,第一次見面特別講究個眼緣。

這次會面,非常親切融洽,雙方都給對方留下深刻而終身難忘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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