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幫忙,狗窩搭建得很快,馮歷辰給它塗了一層木蠟油,便大功告成。
六點送走了農場的客人,張博士也離開了。整個農場只剩一男一女,一隻狗。
夏天的六點鐘是戶外最舒服的時間段,周其妙將剛才從地裡摘的豌豆角和一塊火腿炒成一盤菜,烤了一塊速凍披薩,湊合了一頓晚飯。
馮歷辰給高斯的餐盤裡添了狗糧和肉,洗淨手向小白屋走過來。
周其妙從窗臺遞過來一塊披薩,他直接咬住,又嚐了一口僅有的一盤菜。豌豆角很新鮮,但它和火腿各是各的味道。
“怎麼樣,好吃嗎?”她問。
他特別實誠地說:“還行,能吃。”
“能吃就不錯啦,不然就得啃黃瓜果腹了。”
這裡滿地都是食材,都是蔬菜,她卻不知道該做什麼,站在菜地裡左挑右選才摘了一捧豌豆角。
廚房裡沒有糧食,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還好冰箱有披薩還有意麵。
“你們平時怎麼吃飯?”她問。
“眾籌,誰做什麼就吃什麼。”
“張博士會做什麼?”
“他會烙餅,反正餓不死。張倬飯做的不錯,下次他來你嚐嚐。”
周其妙想象著他們仨擠在廚房裡,叮叮咣咣做飯的場景,一定是熱熱鬧鬧吵吵鬧鬧,還蠻有趣的。
吃飯閒聊,吹著晚風,是最平常又愜意的日子。
等馮歷辰收拾完廚房,就看見在偌大的空地裡,周其妙躺在躺椅上,枕著一條胳膊,高斯圍著躺椅打轉。
太陽正帶著時間遠離,樹影也暗了下來,四周是空曠的安靜,小屋內的光終於有了存在感。
她一動不動,時間像暫停了一般。
他看了許久,終於過去,俯身看她,手指觸控她的臉頰。
她的視線從遙遠的夜空收回,落在了他臉上,露出一個安穩的笑意。
他將茶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半蹲下來,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和耳廓,俯身親吻她。
幕天席地,無涯曠野,連親吻都沾著田野的氣息,呼吸相聞,帶著野生又清新的誘惑。
她微微睜眼,見高斯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歪頭盯著她。這是她第二次睜眼,它還在看他們。
她這回便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推他:“它一直在看我們。”
馮歷辰看了一眼高斯,些許無語:“不管它……”
“它還未成年……”
“真該把它關起來。”他停止了親吻,頭垂在她耳邊嗤嗤笑起來。
他拉她坐起來,坐在她身邊,肩靠著肩,喝一壺溫度恰到好處的茶,見天邊最後一抹光亮徹底消失,帶她回家。
如此的慢生活,已經成了她每週的嚮往,不管再忙再累,想起來有那麼一個地方,可以忘掉煩擾,就讓人心中熨帖起來。
車走了一段路程,城市裡的燈光撲面而來,昭示著此前那些靜謐與安然悄然遠去。
已經開始留戀這生活了呢。
熟悉的燈火,映出身邊人的輪廓,他還是那般安然地注視前方,讓她心中那種悵然若失的遺憾慢慢退卻。
車窗上突然落了幾點雨滴。
“下雨了?”周其妙降下車窗,伸手去感受雨意。
雨滴越來越大,滴落在擋風玻璃上凝成一片。
到達小區門口,馮歷辰撐起車內的唯一一把傘,擁著她,將她送到樓下,站在單元門口看她進了門。
他站了許久,這場雨下得很是時候。
他又按下單元門的密碼,電梯已到達她所在的樓層。
門鈴響起,門口響起說話聲,她聽出是他,有些訝然地拉開門同時問:“怎麼沒走?”
“雨有點兒大。”馮歷辰換鞋進屋,聽見浴室的水聲一直在響。“你準備洗澡?”
“是啊,你再晚敲門我就聽不見啦。”她今天跑了一天,滿身都是汗,一回家就想洗澡換衣服,被他打斷。
這會兒也不好說讓他等著,她先去洗澡。
倒像是她在暗示或在邀約。
“我去車上取件衣服。”他說完就要出門,臨出門問她:“家門怎麼進?”
“嗯?”她眨眨眼,有些不明白狀況。
“嗯什麼嗯,我淋溼了,不換件衣服會感冒。鑰匙還是密碼?”他說著指著自已的肩膀賣慘,剛才為了不讓她淋雨,他打溼了半邊肩膀。
她說了一串密碼,就見他關上門消失了。她這才後知後覺,他什麼意思?
等她洗完澡吹乾了頭髮,他已經在她屋裡了。還拎上來一堆吃的,有今天農場摘的菜,還有一袋水果,袋子上是她家小區門口那家便利店的logo。
“借你浴室用一下。”他倒是不客氣,以淋雨會感冒為藉口。
周其妙將葡萄用盆泡起來,拿了小剪子將葡萄連著蒂一個個剪下來。
“真是細緻。”
她身後響起他的說話聲,她回頭,他換了一身乾淨的白T,頭髮蓬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好幾歲。
不發福的男人確實抗老。
他從盆裡捏起一顆葡萄,被她搶下來:“還沒洗乾淨呢。”
他從身後環住她的腰,將頭擱在她肩窩,看著她一顆一顆慢條斯理地剪葡萄,再將它們淘洗乾淨。
她捏了一顆遞到他嘴邊,香甜的汁水在唇齒間鋪開。
“再來一個,要剝了皮的。”
周其妙手肘向後戳他,但依舊剝了一顆晶瑩透亮的果肉遞給他。他正要吃,她又拿開一些,逗他。
他笑她幼稚,捉住她的手咬住葡萄,又捏了一個給她吃。
“還挺甜哦。”
他下巴擱在她頸窩,貼著她脖子嘴一張一合:“我買的自然甜。”
她咯咯笑起來,脖子直縮,也不知是被他的話逗笑了還是被那股溼熱的氣息逗得發癢。
他撥開她的長髮,親上她的肩膀,她又一躲,跳開,端著葡萄兩步逃到沙發上,正襟危坐:“吃葡萄呢,別亂動。”
“美人在懷,哪有心思吃葡萄。”他走過來,拿走她懷裡的盤子。
“要有坐懷不亂的定力,懂不懂。”
“不懂,你來給我演示一下。”他將她一拽就將人拉了起來,轉瞬她便坐在他的腿上。
他深褐色的眼盯著她,目光從她的眼睛一寸寸下移,掠過春光半掩之處,再看向她的眼,勾起嘴角,戲謔和挑釁。
她覺得自已像個獵物,被困在獵人的視線裡。
不是獵人,是頭看起來像貓的豹子,披著溫柔的皮。
她回瞪回去,忍不住笑場,氣勢一落千丈。
“你可不能動哦。”他用手指輕點她的鎖骨,她將他的手打掉:“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