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六神無主時,房頂上方突然傳來輕微的異動。曲落星抬起頭,詫異地發現屋頂的瓦片少了一塊。有陽光從缺口傾瀉進屋裡,數不盡的微小飛塵在光束中浮動。

還以為是太想離開所以出現了幻覺,曲落星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使勁閉了閉。再睜眼卻發現瓦片又少了幾塊,豁大的洞口已能容一人之軀透過。

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正合心意。難道是娘在天之靈,知道她遇到了難處,特意顯靈幫她?

不容曲落星多想,一條又粗又長的麻繩從洞口緩緩垂落下來,緊接著一抹紅色身影闖進視野,然後順著麻繩往下降落。

雖然逆著光看不真切面容,但她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大皇子。也許是對他那一身紅衣印象太過深刻了。

所以當公孫榆莽在曲落星面前站定後,她一點也不吃驚和意外。反而睜著有些迷離的雙眼,發自內心展顏一笑,帶著困境時柳暗花明的欣喜和雀躍。

這一笑宛如雲開霧散,天朗氣清。又如黑暗之中珍珠發了光,照亮周圍的一切。有什麼東西在公孫榆莽心底氤氳而起,轉瞬即逝。不過在以後的許多日子裡,他曾無數次不自禁地憶起這個笑容。

曲落星正待開口說話,公孫榆莽卻搖頭制止,“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繩索,“最要緊的是先離開這裡。”

曲落星知道時間不等人,耽誤了時機後悔都來不及。也不廢話,接過繩索就纏在自已腰間。因為缺乏氣力,打結打了幾次都失敗了。

越急越慌,越慌越亂越不得章法。

公孫榆莽垂下眼,見她臉頰上透著兩團紅暈,鼻尖都急出細汗來了。額前和鬢邊的碎髮帶著溼意,越發襯得她的臉似出水芙蓉,賞心悅目。

嘴角微微一挑,公孫榆莽嘲弄道:“我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呆笨的人,連個繩子都系不好。”

曲落星憋屈不已,卻是有苦難言,只管低著頭繼續跟繩子較勁。

公孫榆莽看不下去了,自她手中一把搶過繩索,手腳麻利,一眨眼就係好了。

男子特有的氣息一下子縈繞在鼻尖並闖進曲落星的呼吸,讓她一時有些緊張,險些站立不穩。

好在公孫榆莽眼疾手快,伸手拉了她的衣袖一把。等她站穩後,抓住繩索輕輕往下扯了扯,低低道:“去吧!”

上面的人得了訊號,繩索很快繃緊。雙腳離地後,曲落星雙手緊緊抓住腰間的繩索,同時低頭看向大皇子。

陽光從屋頂投射進來,他正好站在那一束窄窄的光帶中,一臉平靜坦然,彷彿只是在做一件很尋常又微乎其微的小事。

終於能離開這裡應該很高興才是,曲落星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不知道大皇子是如何得知她的處境,並如神一般降臨伸出援手。與他僅有過幾次不太愉快的照面,別說交情,連熟識都談不上。也許,他只是不希望太后的計謀得逞,以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吧!

愣神的功夫,很快就到了洞口。曲落星迴過神,握住從外面伸進來的兩隻手,被人用力給拉了出去。

外面的陽光明亮而刺眼,晃的人有一霎那的眼花看不太清楚。等適應過來,才看清拉著她的人是居然二皇子。

心裡的疑惑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心地感動,心裡塵封的地方被輕易觸動,變得異常柔軟。原以為自已在這宮裡孤立無援,想不到危急時刻,二皇子竟願意費盡心思來救她於水火。想來大皇子也定是他搬來的救兵。

兩人咫尺而立,公孫榆壤目光凝結在曲落星身上,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沉默中帶著洞察。

曲落星被看的微微錯愕,不知所措之下率先抽回手。

公孫榆壤將手負於身後,揉搓須臾,轉頭對著身後的裴煥點了點頭。

裴煥會意,趕緊將揭開的琉璃瓦按原樣放了回去。

曲落星忙低聲道:“大皇子還在裡面。”

公孫榆壤道:“時間來不及了,放心,大哥自有應對之策。”

曲落星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等落了地,顧不上多問,跟著二皇子速速遠離了寧康宮。

剛剛逃出生天的喜悅,卻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了個透心涼。在二皇子心中,她已然是一個不潔之人了。

有了汙點,她更加配不上金枝玉葉的二皇子。

不過這樣也好,兩人就此都斷了那點非分之念。她一門心思地想著怎麼離開皇宮,繼續去過原來自由自在的日子。

雖然這麼想,心裡又有種說不上來的氣憤和難過。氣自已所遭受的不公平,也替自已剛剛萌芽的情意夭折而難過。

公孫榆壤看著曲落星悵然失神、傷心失落的樣子,猛然意識到自已不該這麼和她說話。

祖母要做的事,就算是父皇、皇后也不敢隨意忤逆,何況是她一個小姑娘。她受了委屈已經夠難受了,自已居然還對她甩臉子疾言厲色。

大哥遣人來說她有難時,他一顆心急得跟什麼似的。等和大哥到了寧康宮,在屋頂之上偷聽片刻,終於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他不自覺握緊了雙手,指骨咔咔作響。他也不知道自已到底在氣誰,氣祖母算計?氣父皇虛偽?亦或是氣自已沒有保護好她?

不管氣誰,都不應該氣到她頭上。

緩了緩臉色,想了半天也只是溫言說出一句:“抱歉。”

曲落星怔住了,有淚意在眼中蔓延。她何德何能,先是得堂堂二皇子相助,又讓他親口說出抱歉二字。

一顆心差點又要陷進去,好在她及時剋制住了。破鏡即使重圓,裂痕卻仍在。就算二皇子現在不在意,以後呢?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他的父皇,換了誰都會覺得膈應。就像是肉裡的一根刺,即使看不見,它卻無時無刻不在。

因為孃的緣故,她本就對男女之情看的極淡。這種時候最應該做的是知難而退,倘若迎難而上,等到泥足深陷時,只會落個被傷的體無完膚的下場。

將眼中的淚意強行逼了回去,起身對著二皇子行了一禮,道:“多謝二殿下相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定銘記於心。過了這麼久想必大家都散了,我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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