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擁著錦被半靠在床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書桌上。書桌正中央擺放著一塊石頭,精雕成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模樣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會飛走衝向天際。

他愣愣地看著,整顆腦袋也不知是藥物的作用,還是被氣著了,全是木的。他居然有點羨慕這隻鷹,雖然是石頭雕的,好歹可以展開翅膀。他呢,卻是半點自由都沒有。翅膀被折斷了,除了這皇宮,哪裡都去不了。

世人都覺得身為皇帝,無論做什麼都是隨心所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卻不知皇帝才是最束手束腳的,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到平衡。前朝如此,後宮亦是。

太后這般放肆而為,他這個做兒子的卻也只能忍氣吞聲。身為母親,不過是想給兒子房裡添個人罷了,何錯之有呢?就算手段有點不為人齒,說來不過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養育之恩大於天,他要是不顧孝道對太后動怒,那些個言官肯定又要聯名上奏。尤其是太后一黨,定會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這事看來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

一番折騰下來,最累的當屬皇帝,可謂是身心俱乏。愣神想了一會兒,整個人終於扛不住,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夏太醫跪了許久聽不到動靜,極小心且快速地抬了抬眼。卻看見萬歲爺歪在榻上已經睡著了,嘴裡還發出輕微的鼾聲。不愧是天子,即使是這麼歪靠在床頭,睡相也是極養眼的。眉目舒展,嘴角微揚,呼吸不疾不徐。

他立時愣住了,一時不知該繼續跪著還是退出去。萬歲爺沒發話叫起,擅自起身似乎有些不妥。可是萬歲爺這一覺也不知要睡到什麼時辰,一兩個時辰還好,倘若久了,他這把老骨頭恐怕也要交待在這裡了。

眼下先保住命要緊,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萬歲爺醒過來真的要怪罪,頂多挨一頓板子,不會要他的命。

心裡有了計較之後,很快拿定了主意。夏太醫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然後輕手輕腳倒退著卻行了一段距離,這才轉過身走到了養心殿外面。

正好龐德海恭立在門口守著,見夏太醫從裡面出來,忙探身一邊往殿內看一邊問:“萬歲爺怎麼樣了?”

夏太醫壓低聲音道:“萬歲爺睡著了,您快些派人進去伺候著吧。”

龐德海一聽什麼也顧不上了,趕緊往殿裡急走。

夏太醫終於舒了一口氣,然,眉宇間籠罩的擔憂卻是一絲也不減。

經外面的風一吹,曲落星覺得整個人清醒了許多,體內的燥熱也有所減緩。可頭依然是疼,渾身也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踩在地上如同踩著棉絮一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哪裡,前面的人終於停下來,道:“我看你臉色不大好,走路也不穩,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曲落星抬頭,入眼是一座小亭,四周竹影婆娑,綠樹成蔭,說不出的清靜優雅。亭中除了石桌石凳再無他物,亭外是一個湖泊,湖水澄清,陽光照在水面上,浩浩蕩蕩全是耀眼的金波。

她二話不說走進亭中,在那石桌旁邊坐了下來,疲累的身子一下子找到支撐點,瞬間輕鬆了不少。

公孫榆壤跟著走進去,看著曲落星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和酡紅得臉龐,淡淡道:“我讓人給你請個太醫瞧瞧?”

曲落星搖頭,“多謝二殿下,不過不用這麼麻煩。我就是大夫,自已的身體是什麼情況最清楚不過。只需要稍作休息即可,並不十分打緊。”

她體內除了有讓人失去力氣的迷藥,還有一種,是隻聽過卻未見過的催情藥。初時她並不知道,還是從自已身體的症狀推斷出來的。

迷藥時間一長無藥自解,催情藥對人體無害,只要忍過去藥效慢慢就過了。從被下藥到現在已經過了這麼久,沒必要再請太醫。

何況如果被太醫診出來再傳揚開,一來她的名聲會受損,二來扯出太后也不好。

公孫榆壤自已本就心亂如麻,聞言也不再堅持。他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為何會……會與父皇單獨待在一起?”

曲落星目光微微一閃,他這麼問是因為在乎還是在意?

抬頭看向二皇子,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眼神卻是深沉的。

見她不答還一臉探究,公孫榆壤心中莫名一陣火起,眼睛一眯,輕飄飄道:“怎麼?這個問題讓你很難回答?”

曲落星一顆心往下一沉,看來二皇子已經生了芥蒂。其實也可以理解,換成自已,肯定也會介意不高興,甚至比他還要過激。

竹葉飄落,有一片躺在了她的裙襬上。伸手撿起,慢慢捻揉著,葉片在她指尖旋轉。

這個問題她該如何回答?實話實說肯定不行,事關太后和萬歲爺,又關乎她的名聲。看來只能避重就輕岔過去了。

手一鬆,竹葉輕飄飄打著旋掉在地上。曲落星心一橫,道:“萬歲爺來寧康宮請安,不巧老祖宗正在禮佛。丁嬤嬤便指了我去向萬歲爺說明……”

公孫榆壤冷冷打斷她,道:“寧康宮那麼多下人,丁嬤嬤為何偏偏要你去?”

嘴裡這麼說,心裡何嘗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祖母故意安排的。他就是氣不過,為了一已之私,都連基本的人倫也不顧了。一個是祖母一個是父皇,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曲落星陡感無力,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得不到關心和安慰也就罷了,居然還要面對這樣的質問。

見二皇子咄咄的目光看著自已,賭氣般扭過頭,道:“二殿下既然不信,我多說無益。”

當她幽幽醒轉後,聽到太后與萬歲爺的對話,知道自已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趁著太后進屋之前離開。就算事後太后怪罪,打也好殺也罷,總好過丟了清白名聲,再無臉苟活於世要強。

環顧整個偏殿,結果卻發現,除了正門和與之並列的窗戶,再無其它出口。

除非,揭開房頂的琉璃瓦翻出去。

換了平時,只需要找一個高一點的東西搭臺,就能輕而易舉地攀上房梁,再揭瓦離開。

眼下她渾身無力,連爬桌子都費勁,如何又能爬到屋頂去?看來除了坐以待斃,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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