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日我為霸王
一盤盤美味被端上桌，鮮美的河魚、清炒的時蔬冒著騰騰熱氣，十三行的家主們正襟危坐，等著主位的沈滄發話。
無視那空出的位置，沈滄舉杯，起身對眾人道：“今日宴請諸位，有要事相商。”
沈滄滿飲一杯，辛辣的感覺在口中滑過，笑盈盈地看著眾人。
幾人的反應不一，有如何器、米其幾人緊跟著一口乾了的，也有如令遠、鄧榮這種謹慎的，哪怕自已修為深厚，也不敢大意，酒水入口後就悄然運功，將酒水化解了。
唯有蔣帥一人與眾不同，他即是個賭徒，也是個酒鬼，一聞就知道酒的好壞，高興得不得了。
他先聞聞酒香，再輕抿一口，最後一口喝完，臉上露出了舒暢的表情。
蔣帥坐在椅子上左扭右扭，最後看向了沈滄身後魏玥捧著的一壺酒，舔舔嘴唇，眼中流露出渴望。
沈滄瞥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初到寧平，已經聽聞了十三行的名聲，大家可是寧平的柱石棟樑啊。”
“鎮撫謬讚了。”祝氏沒來，令遠便是領頭，“我們不過是做些小生意，哪裡擔得起這樣名頭。”
“小”生意？不說這十三行全部，哪怕收入在十三行中屬於中等的令家，寧平府幾十萬人，其中的木材、煤炭生意令家都參上一腳，一年下來，幾萬兩白銀那也是小數目。
幾十年積累下來，十三行總共的財富可以說一句“富可敵府”。
沈滄便是為了他們的銀子而來。
沈滄擺擺手，示意眾人坐下，也不動筷，指向了窗外。
“近些日子有梁州難民進入我寧平境內，估計已經到了城外不遠。為了寧平，為了府中的安穩，諸位是不是得出些力啊？”
就像上學時教室突然有一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面面相覷。
十三行都知道沈滄邀請大夥是有什麼事，要錢、合作等等方面都想過，唯獨沒想到是因為難民的事。
難民這事，十三行也是聽到些風聲，最近去梁州方向的生意基本上停了，等難民回去才會重啟。
鎮衛司只管江湖上武者的那些恩怨情仇，哪會屈尊來賑災，還是一州鎮撫來領導，知府呢？救一下啊。
哦，知府已經告病半年了，那沒事了。
整個包間裡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幾家老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分明有些憤懣——“剛來時沒想到我們，這時候跑來打秋風了？！”
何器心中也是這樣想的，但卻不敢當這個出頭鳥，只能看看左手邊的令遠。
令遠此時就完全像一個精幹的老頭子，沒了以往何器認識的風光，滿臉皺紋的他拘謹地笑笑，眼皮抬起，看向沈滄。
“鎮撫既然開口，那我們自然是要為了寧平府出一份力的。”
“這樣吧。”令遠眼神閃動，“我令氏援助千兩白銀，外加五十方木頭。”
“我米氏和令氏一樣，不過加的是兩千石糧食。”
“我何氏...”
幾家家主們紛紛表態，一家家湊出來不過萬兩銀子，還有些堆積不要的爛東西。
沈滄搖搖頭，看來這些傢伙在試探自已，一個個的奸猾如鬼，不壓一下他們還拿不出財貨。
沈滄拔出一把短刀，這鴻門宴開始，也該有“項莊舞劍”出場了。
魏玥站在沈滄身後，拍拍手，小廝們抬著一個大盤子走進包間，把它放在了正中央。
裡面是一隻烤的噴香冒油的烤全羊，邢州屬於北方，自然好食羊肉，這一整隻烤全羊用的是三山府正宗的小尾寒山羊，價格昂貴，用料講究，配得上做這一席的主菜。
“各位吃啊，這烤全羊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沈滄環視一圈，手中刀插在羊頭上，和藹地說道。
令遠看看沈滄，又看看那把插在羊頭上的刀，咳嗽兩聲，正要起身，那邊的蔣帥卻嘻嘻地笑著，口中說著“鎮撫客氣”，拿起筷子朝羊腿夾去。
“你真吃啊？！”沈滄獰笑著，一邊的林淵直接拔劍，長冰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長冰劍凜冽冰涼，貼在蔣帥的脖子上讓他直打哆嗦。
他本身也是個鍛骨境武者，但常年喝酒嫖妓虧空了身子，自然不是林淵這種潛龍榜上人的對手。
砰！咚！
蔣帥被一腳踹翻，趴在地板上，捂著腰哀嚎。
王信走上前來，一腳踩在了他的手腕上，把一把解腕尖刀放在他的手中。
“捉拿刺客！”
隨著王信的一聲喊，蔣帥的命運已經註定。
林淵眼神兇狠，長冰劍毫不猶豫刺入他的心臟。
蔣帥掙扎兩下，很快沒了生氣，屍體被拖了下去，地板上的血聚成一灘，，彷彿都能聞見腥氣,警告著剩下的十一人。
何器等人噤若寒蟬，事到如今，傻子也能反應過來，這哪是一場聚仙宴，分明是一場鴻門宴啊！
沈滄成了那位持有刀俎的霸王，而十三行則是砧板上的魚肉，不大出血恐怕都難走出這包間。
“各位宅心仁厚，怎麼能忍心看同胞受苦受難呢？”沈滄切下一塊肉，放進嘴裡，“還是再多給點援助吧。”
令遠耷拉下眼皮，古話說“民不與官鬥”，十三行這些“高門”積累短淺、朝中無人，就是攀上大宗些許關係的令家卻依舊被隨手拿捏，讓令遠久違的感受到了無力。
最高位置的，不過是寧平府中的一個通判。怎麼比得上一州之中權力前幾的人物？
“鎮撫。”令遠嘶啞開口，“令氏願援助兩萬兩白銀，外加百方木材，還可以幫忙招募工匠，修築棲流所（收容所）。”
“嗯——這才對嘛，令家太爺一片熱誠之心，實在是仁義好施。”沈滄立馬變臉，割下一塊上腦肉，用公筷夾到令遠碗中，“來，吃肉！”
潛臺詞已經相當明顯了，而且令遠老狐狸已經做了表率，何器、米其、鄧榮、黃九平等人連忙起身，紛紛把援助加到了兩萬兩白銀。
沈滄點點頭，放下小刀，坐回座椅上，示意繡衣們再次把酒斟滿，眾人滿飲一杯，都暗自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