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人魔帶來的夢魘已經永遠消失在昨天了,今後,還有更重要的事。

沈滄難得的睡了個懶覺,日上三竿才被魏玥輕輕搖醒。

“殿下~殿下~該起了~”

魏玥見沈滄睡眼惺忪,無奈地推開窗戶,冷風倒灌,讓沈滄清醒過來。

“殿下,早食是你昨天吩咐的包子和豆漿,已經換了一次了,快起來吧~”

沈滄脖頸感到些微涼意,耳邊聽著魏玥軟糯的聲音,猛地坐起,把魏玥摟住,埋在她的頸邊嗅著那一縷芬芳。

良久,魏玥的臉有些滾燙,沈滄這才放開她,走下床穿衣。

出了寢室,吃完了幾個噴香的包子,沈滄蹲在院中的河景邊,手中拿著一根柳枝,另一隻手朝牙上抹了些牙粉,毫無形象的刷起了牙。

魏玥沒來,周圍的家丁們也是見怪不怪,依舊站崗。

咚咚!

院門又被敲響,是裴章。

“鎮撫!裴章求見。”

沈滄給守門的兩個家丁一個眼色,把裴章放了進來。

裴章一進來就看到了蹲在河景邊的沈滄,連忙快步上前,手中拿著一份加急快報。

沈滄擺擺手,扔下柳枝,漱了漱口,帶著裴章到了書房。

裴章有些慌忙,一身紅衣上盡是水漬和雪花,他把那加急快報放在桌上,開口道,“鎮撫,這是今天早上定天送來的急報,梁州瘟疫,難民北上,已經進入了邢州境內!”

沈滄有些疑惑,這事不該由鎮衛司來管啊?府衙呢?

看完急報,沈滄轉身,觀察起了邢州的地圖。

先前說過,清澤府在北,三山府在西,寧平府自然在東南方位了,而且最為靠近梁州地界,難民肯定進入了寧平府,可能已經不遠了。

裴章等到沈滄看完地圖,又急忙說道,“鎮撫,送來加急快報的那隊人馬現在安排在鎮衛司裡,還有一樣東西,必須得您親自去,才能交出。”

“哦?”沈滄看裴章一眼,眼神變化幾番,“走,現在就去!”

出了逍遙客棧,斜對面就是鎮衛司的大門,門口處還有一排馬蹄踩雪的痕跡。

沈滄、裴章二人快步走入,房間裡,幾個人正在其中,由原先寧平府的一位千戶做招待,叫作三石。

三人都穿著官服,其中兩人沒有落座,在房間裡徘徊,不時看看大門,似乎很是焦急。

另一個淡紅衣服的官員卻十分淡定,坐在座椅上品著茶,如果不是他有些痴肥的體型,還是有幾分威嚴的。

“呸。”郭晨暗暗地把茶水吐了回去,“什麼破茶,鎮衛司窮成這樣了,好茶都買不起。”

他是戶部郎中,被朝廷安排來安置這次的梁州災民,卻是來做副手的。

本來能借這機會好好撈上些油水,誰料因為寧平府之內的種種原因,內閣的安排卻是由寧平府鎮衛司主導,郭晨做副手協助。

還得自已把委任狀親自帶給那個鎮撫使,哼,一州鎮撫跟自已來搶這個位置。

郭晨放下茶杯,暗自腹誹,這次的梁州瘟疫事情不算大,冬天不知道哪裡凍死了幾個人,屍體被雪蓋住了,沒人處理,腐爛的屍體落到河裡,城裡用水的百姓們染上了瘟疫。

擴散範圍波及一府之地,當地藥物不夠用,死傷逾千,周邊三個縣的百姓們隨即開始向北逃難,聚集在寧平府境內。

“來了來了。”兩個工部的員外郎看見沈滄二人走入,低聲呼喊端坐的郭晨。

沈滄進門時,郭晨適時起身,沈滄瞟過這三人衣著袍色,大約清楚了這次的級別。

“在下戶部郎中,郭晨,見過邢州鎮撫使。”郭晨面上如常,長揖一禮,其餘幾人也紛紛見禮。

幾人在定天受命時,也打聽過這位新任鎮撫使的來路,結果卻一無所獲,只知道他背景深厚,人十分年輕。

這新任鎮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邢州鎮撫這位置有許多人在望著,卻給了這人,傳聞其人姓厲,其餘一概不知。

也不是沒人想過那位北歸的世子,但是常理來說這不太可能,一是天下人才繁多,不是隻有你北涼世子一個,李十安、秋梵清、崔珏哪個不配?;二是他的身份有些敏感,不能在大炎之內出事。

“厲鎮撫,這是此次賑災的任命詔書。”郭晨取出一份文書,“您是主官,我等一行八人為您輔助。”

沈滄聽到他說,明白過來,那位右僕射給自已安排的姓氏是“厲”,隨即點點頭,接過文書,坐在主位看了起來。

其餘幾人也紛紛坐下,等著沈滄這位正主發話。

文書上除了那些套話,還有其餘的幾個關鍵資訊。

這次梁州的難民有五萬人左右,三個縣的人口聚集在一起,聲勢浩大,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嚴重後果。

“諸位有什麼想法。”沈滄告知了他們基本情況,向著在座的人詢問,也包括了裴章和三石千戶。

面面相覷,郭晨是三人的主心骨,他不開口,另外兩人也不敢說話。

裴章和三石則是完全不懂,鎮衛司的繡衣,平時只管追人、抓人、殺人,哪裡賑過災,無非就是維持下秩序。

“唉——”眾人不語,沈滄卻喟然長嘆,“諸位不言,我卻有一個想法。”

“寧平府貧弱多年,外無城防,內裡狹小,道路坑窪,五萬難民,至少兩萬青壯,可以工代賑,修繕各處,拓寬道路。”

“嗯。”裴章和三石點頭,支援鎮撫就對了。

郭晨點頭又搖頭,嘴角不自覺地掛上嘲諷似的笑,“鎮撫的主意不錯,既能解決難民安置問題,也可以改善寧平府的狀況,可是此次戶部下撥了攏共就一萬石糧食。”

“兩萬青壯,一人一天四升米糧,三萬婦孺老幼,一人一天一升米糧,滿打滿算,一萬石賑災糧也就堅持十二三日左右,再加上一些特殊情況,十日,不出十日,糧食吃完,難民又會如何?”

“嗯?”裴章和三石點頭,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厲鎮撫,在下有一計,不需您勞心費力,難民我自有安置。”郭晨再次提議,想要攬下差事。

“嗯!”裴章和三石看向他,看不出那大肚腩下有如此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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