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一個不忘在夜間祈禱的人,也難免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變身為狼。

唯有刻於靈魂中的摯愛,方能安撫。

———

赫爾大陸,三足鼎立。

血族、狼人、人類,各據一方。

血族討厭人類的虛偽,忌憚狼人的利爪;狼人厭惡血族的狡詐,唾棄人類的柔弱;人類懼怕血族的神秘能力,恐懼狼人的狂暴殘忍。

狼人大部分蟄伏於陰暗潮溼的汙濁之地,也有一部分潛入人類之中。

素日裡和人類沒什麼兩樣,唯有月圓之夜變身成狼,兇殘狂暴。

血族蟄伏於黑暗,將人類視作美味。

當然,也有人類為了獲得“永生”,選擇臣服血族,甘願成為血侍。

但人類卻掌握了血族和狼人了致命武器——銀,建立起了絞殺血族的獵人堂。

而血族和狼人的廝殺則是充滿血腥和暴戾的。

銀月如盤,月光皎潔。

照得連夜空中的黑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幽森密林中,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正在樹林中穿梭奔跑,身後是舉著火把、手持銀劍的人。

“速度要快!”

“絕不能讓他逃走!”

為首的是個身手敏捷的男人,只見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銀劍,銀光映出一雙滿是殺意的眼睛,銀劍如離弓之箭,直直射出。

正中前面那人的後背,穿胸而過。

幾人見狀舒心一笑,男人走上前拔出銀劍,蹲下身正欲將地上的人翻過來檢查,一縷寒光閃過,男人的脖子瞬間被隔斷。

後面的幾人立馬警惕四周。

而地上原本已經斷氣的人,動了動手指,竟然拿過一旁的銀劍撐著地緩緩站了起來。

幾人拔出銀劍衝上去,下一秒卻齊齊頓在原地,隨後脖子處熱血噴灑,倒地身亡。

【親親阿爸,快丟掉劍!】

夜清塵扔下銀劍,看著手心被灼燒出的猙獰傷口,微微皺眉:【崽,這玩意兒有毒?】

【不是的阿爸,這個小世界情況特殊,你現在的身份是血族,血族最怕的就是太陽和銀器了,阿爸元神自帶靈氣,被太陽曬到只會不舒服,不會像普通血族那樣化成血水,但銀器還是不能碰的。親親阿爸~手手痛不痛啊?崽崽吹吹~痛痛飛飛哦~】

小白貂在識海里看著夜清塵手上的燒傷,心疼得直掉眼淚。

夜清塵無奈,只好用靈力修復好傷口,又探了一絲靈氣進識海,撓了撓它的下巴安撫:【沒事,不疼。傳資料吧。】

【嗚嗚~~好~~】

這具身體原本身份尊貴。

其父親是血族的血皇,高出其他血族不止一個維度的存在,彈指間就能毀掉半個城鎮的那種。

其母親是滅亡氏族首領,血皇下面的第一人。

但因為種族特性,兩人在原主成年後開始沉睡。

原主在偌大又空曠的城堡裡獨自居住了一段時間後,產生了厭世的情緒,也選擇了沉睡。

可終究是年輕,又從未喝過人血,難耐的飢餓感促使原主被迫清醒過來。

出來尋找血果的時候,遇到了一群獵人,剛剛甦醒的原主能力還未恢復,加上實在餓的不行,原主殺了那群獵人後,便覺得渾身乏力了。

於是倉促離開,卻被另一隻獵人小隊撞見,此時的原主已經沒了廝殺的能力,隨意挑了個方向逃跑。

卻被銀劍殺死。

夜清塵隨意地瞥了一眼身後的屍體,繼續往前走。

只是走著走著,夜清塵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頭暈眼花,肚子咕嚕嚕直叫,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崽,哪裡有血果?】

他絕對不要喝人血!

小白貂怯生生地說:【親親阿爸~這片林子裡的血果被原主摘下後,又被那群獵人毀掉了...】

夜清塵:......

【我能吃別的東西嗎?】

【不,不能的阿爸,別的食物這具身體是無法消化的,會壞掉...】

夜清塵:......

從未如此無語過。

夜清塵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樹,看了看遠處,認命地繼續往前走。

眼看著就要走出密林了,夜清塵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無力的靠著樹幹:【崽啊~我想祈無殤了...想吃他做的紅燒雞腿、油燜大蝦、辣子雞、紅燒排骨...】

“咕~~”

肚子更餓了...

【嗚嗚嗚~親親阿爸~崽崽該怎麼做才能幫阿爸吖?】小白貂在識海里急得團團轉。

夜清塵耷拉著眼皮,不想說話。

密林外是一片烏頭草,藍紫色的花朵迎著明亮的月光肆意開放,幽然而神秘。

一個高大的身影踏著花叢飛奔,隱約能看見他頭上的耳朵和身後因為奔跑而甩動的尾巴,速度之快,只餘殘影。

幾息之間就跑到了密林邊緣,又沒有任何停留地走了進去。

夜清塵恍惚間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這下不會餓死了。

異常高大健碩、如同巨獸的人揹著月光走近,身影開始發生改變,隨著越來越近,身影逐漸變小,耳朵和尾巴消失。

走到夜清塵跟前時,蹲了下來,隨後響起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血族?”

夜清塵費力地抬起眼皮,雙眼卻無法聚焦,虛弱無力地說:“你...要殺我嗎?”

“我應該殺了你的。”樓遲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面前這個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柔弱血族。

種族特性告訴他,在這個時候遇見血族,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這個宿敵。

可靈魂深處卻傳來陌生的眷戀。

“好餓...”

小血族的聲音微不可聞,但樓遲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皺著眉頭看向對方捂著的肚子。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應該趁人病要人命。

可是...

沒有可是!

樓遲伸手將人抱了起來,觸及到柔軟的身軀時,因月圓夜躁動了一整天的心瞬間被撫平。

看著懷裡臉色蒼白的小血族,樓遲想了想,扶著他的頭靠近了自已的脖子,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柔緩和:“乖,喝吧。”

夜清塵輕輕聳了一下鼻子,嗅到了誘人芳香。

像是進行某種儀式感,先是舔了舔嘴邊的“食物”,才微微張嘴,尖牙自動變長,稍稍一用力,刺破面板。

更加迷人的香味在唇舌間蔓延開來,還有淡淡的酒香味,夜清塵開始小口小口的喝著。

樓遲從那柔軟的舌頭舔上脖子開始,就僵在了原地。

被撫平的心,又開始躁動。

卻和白日裡的煩悶不同,是更加瘋狂、更加刺激的顫慄。

尖牙刺進面板並未讓他感覺到疼痛,反而有一種酥麻的電流席捲全身。

血液被吸走的感受清晰的傳達到腦子裡,樓遲捏了捏掌心纖細脆弱的後頸,似是享受一般半眯著眼。

無聲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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