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俊朗公子從書架另一側緩步而來,與宴清黎和安袁分別頷首致禮。

封致,“你以為你有多好,來我這書肆,不也是為了躲清淨。”

“非也,本公子獨偏好此處的山野志怪,其他書肆沒有。”

封致冷笑,並不相信,視線偏轉,不經意注意到宴清黎在盯著安伯侯府的這位二公子。

安袁也注意到了,上前輕碰了下她,邊對著封致說道,“封大人,我二人告辭。”

宴清黎回神,跟著說道,“告辭。”

待出了書肆,走遠一段之後。

安袁突然說道,“是不是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我就說,人總是會後悔,選了這個,會後悔當初沒有選那個;選了那個,後來又覺得當初怎不選這個呢。”

“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大人。但你想歸想,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大人最不能容忍背叛之人。”

宴清黎斜掃他一眼,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我怎聽不懂。”

安袁輕嘖一聲,“你方才盯著那位安伯侯二公子看,不是被人的姿容迷住了?”

“我何時盯著人看了?”宴清黎更聽不明白了。

安袁皺眉,更靠近她,低聲問,“你若沒有看他……從暗道出來之後,你在做什麼?”

宴清黎咬唇,面上露出一些愧疚。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曾參加過一次鬥琴,然後那時,我……告訴了一位姑娘,說封大人喜歡看書。”

她說著長嘆,手指捏住耳垂,語氣猶豫,“所以我在想,莫不是根源在我?”

安袁面上興奮和期待減退,“方才你在發呆……想這事?”

宴清黎點頭,“我當時急用琴,沒想太多,沒想到會給封大人帶來麻煩。說起來,那次鬥琴,也是因著封大人,我才得以進去的。”

安袁興致寥寥奧了一聲,“別多想了,沒事。”

宴清黎鼓起腮幫子,仰頭看天,再嘆一聲。

視野之中闖進來一隻黑色的黑影,它在空中盤旋兩圈,嘎叫三聲。

宴清黎立刻低下頭,目光與安袁的目光對上。

他也發現了。

有人在跟著他們。

安袁肅聲叮囑道,“跟著我,咱們甩開他們。”

宴清黎點頭。

二人在街巷之中左拐右拐,自人群中穿梭,輔以貓狗的驚擾,很快將人甩開,到了霍府。

這幾日,為了便於行動,兩人一直暫住霍府。

“小蓮花,這幾日你先不要出去了,核驗詢問的事情交予我來。”

“那三日之後?”

安袁略作思索,“也許會是錢串子和你一起過去,到時候再看吧,總之,這幾日,不要獨自出門。”

宴清黎應下。

三日後,宴清黎打理好自己,準備到長廊中等待。

踏上長廊,遠遠地看到一人。

他俯著身,兩手撐在欄杆上,望著冰凍的湖面,有種出鞘利劍的鋒銳感。

是安袁?

正打量,對方雙眸望過來,注意到她,寡淡的面上瞬時露出些笑意,“準備好要去了?”

宴清黎止住腳步,左右看看,而後才繼續上前來,“之前說的不是和錢金一起過去嗎?”

安袁站起身來,“錢串子臨時有事,所以還是我,莫不是不喜歡與我一同出去?”

“我什麼都沒說,你不要亂想。”

到了他旁邊,宴清黎順著他先前的目光看過去,好奇詢問,“安先生方才在看什麼?”

湖面上什麼都沒有,之前在上面比賽劃出來的痕跡也都已經消失了,就連打出來的冰洞也都已經重新凍上了。

安袁也再次俯身,小臂撐著欄杆,語氣含笑,“聽說你們在冰湖上弄了賽事,不巧錯過了,到今年年底,定也要比上一比。”

宴清黎訝異看向他,“安先生對這些感興趣?若是參加,安先生準備要比什麼?先生擅醫,若是比此項,無人能贏過先生。”

安袁轉過頭來,凝視著她,皺眉想了想,問,“你覺得什麼合適?”

“繡花?”宴清黎說著,自己被逗笑,“先生會針灸,都是用到針,也許繡花也能手到擒來。”

她笑著望向他,卻正好與男子的眼眸對上,心中有片刻的異樣。

今日的安袁好像有點兒不太對。

安袁注意到她的微怔,並未在意,“那就比上一比,還有一年,可提前準備。”

宴清黎點頭,又打量青年幾眼。

好似也沒什麼不對,可能是她想多了。

二人到了書肆,還未進去,就聽白髮的書肆主人說道,“公子未在此處,讓我轉告你們,去飛鶴樓的赤頸鶴。”

宴清黎,“飛鶴樓,赤頸鶴?是要我們先去這個樓裡抓飛鶴嗎?”

安袁笑出聲,手抬起,落在宴清黎的頭頂,輕輕揉了揉,“非也,飛鶴樓是處酒樓,在那邊。”

他動作輕柔地轉動宴清黎的腦袋,示意她看過去,“那個最高的就是飛鶴樓,是達官貴人、世家子弟常去的休閒小聚之地。”

宴清黎看到了,那座酒樓很顯眼,“那所說的赤頸鶴是樓裡的包房?”

安袁讚賞點頭,“走吧,去找輛馬車,這之間距離不短,若是走過去,到時約莫就到天黑了。”

飛鶴樓幾乎佔據了所在街道的大半店面,下了馬車,腳踩在飛鶴樓的地面上,入目皆是精巧絕倫、栩栩如生的飛鶴。

各種形態、各種類目,目不暇接。

在飛鶴與飛鶴之間,懸掛著儒士的詩文畫作,還有題詞、牌匾等等。

但是,目之所及,除了飛鶴,就是這些作品,沒有能夠進到裡面的門,也沒有前來接應的侍者。

“安先生,你以前來過此處嗎,從哪兒進去?”

在她說著的時候,安袁已經抬腳往裡,徑直朝著一隻飛鶴走去,“從這裡進去。”

宴清黎跟上去,走近之後才發現,門開在飛鶴之後,且門邊有三四個姿容俊朗或者清麗的男子女子。

他們動作一致,行著宮中的禮儀,“二位客人可有邀約?”

宴清黎看向安袁,安袁沒有分給他們一個眼神,步伐不緊不慢,帶著她繼續往裡,“赤頸鶴,無需引路。”

看著他熟稔應對,根本不用仔細尋找就知往哪兒去,宴清黎好奇問,“安先生經常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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