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說的時候,神色清淡,唇角還帶著淺淺的笑,但是那雙眼睛極為清亮、堅韌。

叫人不由自主相信她的話,相信她會做到。

同時心中生出些許忌憚,隱約還有些羨慕。

杜琳抿緊唇,偏開視線,眼角餘光不經意掃到銅鏡中,注意到額角處一道扭曲難看的疤。

她立刻抬手捂住,驚慌望向宴清黎,“你轉過頭去,不許看!”

宴清黎順從側過去。

身後傳來妝匣開啟合上的聲音,急忙焦躁。

她多少能猜到她在做什麼。

靜靜等了半晌,聲音消下去。

宴清黎問,“我可以轉過來了嗎?”

沒有人回答。

宴清黎轉頭看過去,杜琳背對著她,肩膀耷下去,與方才理直氣壯的她判若兩人。

猶豫了下,她放輕語氣,“你怎麼了?”

“與你無關!”這話倒是底氣很足,還很衝。

宴清黎,“哦。”

視線掃過桌面上的茶壺,“要用些茶水嗎?”

“不要!”

宴清黎點頭,身子稍稍後仰,看向銅鏡,能看到女子緊咬著唇,死死盯著鏡中的自己。

她額角有深深淺淺的粉,沒有抹勻,露出疤痕的一個小尾巴。

杜琳抓住了她的視線,狠狠瞪過來,“看什麼!滾出去!本宮忙的很,沒時間跟你們這些小宮女打交道。雖然本宮還是很討厭你,但你有句話說的不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何須自降身份理會你!出去!”

宴清黎站起來,理了理裙角,卻是沒有立刻離開。

她去到杜琳的身前,在她幾乎要燃起火的雙眸注視下,幫她把額角的粉按勻,“若是你有紅色、金色的脂粉,可以讓你的丫鬟用毛筆勾出一個蝴蝶出來,會很漂亮。”

杜琳已經做好了被她嘲諷的準備,那道疤太醜了。

女子的話傳到耳中,她的唇瓣抿緊,硬撐著沒有出聲。

宴清黎也沒想著得到回答,看著那處跟周圍的膚色差不多了,她收手,拿出帕子擦了擦。

“告辭。”

她往外走。

到了外間,一直守在外處的安嬤嬤和棉桃攔住她。

宴清黎挑眉,還未有動作,裡面傳來杜琳的聲音。

“安嬤嬤,送她離開。”

安嬤嬤趾高氣揚的神色當即怔住,看眼棉桃,棉桃沒有理會她,往前一步,詢問,“娘娘,奴婢可以進去嗎?”

“進來。”

安嬤嬤轉眸看向望著自己的女子,女子含笑盯著她,像是在看她的笑話一般。

她咬著牙根,腮幫子鼓了起來,不情不願地側過身,做出請的動作,“走吧。”

宴清黎沒有動,仍是那般望著她,“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你家主子說了,送我離開。是送,不是趕。”

她確實不喜跟人衝突對峙,但是也不會眼看著別人蹬到自己頭上去。

安嬤嬤噌地瞪向她,滿眼都是不甘心,好似被她這般說很丟人一般。

不過丟人也是丟她的人。

宴清黎微微揚起下巴,似笑非笑的,頗有幾分霍縉的散漫神態在。

“你若不信,可進去問問你家主子。”

安嬤嬤才不會這時候進去找罵,不甘心地耷下眼瞼,擺出恭順的姿態,“姑娘,您請。”

宴清黎唇角的弧度上揚些,沒有再為難她,大步向外。

院中的人見她出來,還想著上前阻攔,安嬤嬤眉頭皺起,將心中的火氣盡數撒在他們身上,“看什麼看!很閒是嗎,需不需給你們找些事情做!”

那些人訕訕退下。

宴清黎暢通無阻地離開。

走出有段距離後,她卸下游刃有餘的神色,手指捏捏兩側臉頰,輕輕鬆口氣。

昨日的事情不是杜琳,與她無關,可除了她還會有誰。

近些日子,她一直在宮中,與其他人應是沒有衝突矛盾在。

思慮許多種方向,都不大現實,只好暫時擱置。

算算時間,差不多到去壽康宮的時候了,宴清黎沒有回狼房,徑直去往壽康宮。

到的時候,專門負責照顧珍珠的珍月笑道,“今日來的倒是早。”

宴清黎往她身後瞧了眼,壓低聲音,“珍珠小主還在睡覺?”

珍月側開身體,讓她看的更清楚,“正好你過來了,你先看著,我去用些膳食。”

宴清黎點頭。

待她離開,宴清黎將屋中窗戶開出小小的縫隙,往外看去,四處打量。

珍月回來時,珍珠已經醒了,在跟宴清黎玩耍。

經過一段時間緩衝,它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活潑靈動。

宴清黎佯做不經意地道,“珍月姐姐,帶著珍珠小主去外面曬曬太陽如何,今日這天色極好。”

她不放心點玉或者其他貓過來,只能自己親自查探一番。

珍月也有此想法。

兩人帶著珍珠,還有她平日喜歡的玩具一起去到壽康宮裡的小花園。

宴清黎和珍月一人在珍珠的一邊,邊照看著珍珠,邊閒聊。

過了一段時間,壽康宮門口傳來些聲音。

宴清黎隔著樹叢花木,感覺那聲音有些熟悉。

珍月注意到她望過去的動作,往下拉拽她,輕輕搖頭,“不該探聽的事情不要摻和。”

宴清黎按耐下心中的種種思緒,應聲矮身,不再去在意那邊的事情。

不過沒過多長時間,她就知道了發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御史陳大人彈劾錦衣衛指揮使霍縉收受賄賂,徇私枉法。

他當時說有證據在,可後來那證據根本不足以叫人信服。

而今日早朝時,霍縉呈上奏摺,在所有人都未預料到的情況下,上奏御史陳大人才是真正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之人。

聽人說,他呈上的奏摺厚厚一沓,陛下單是看都看了許久。

陳大人自是不可能認罪,不斷自辯清白,聲稱冤枉。

霍縉則道,人證物證俱在,若是陛下應允,他可立刻遣人帶上來。

而他讓人拿出的證據中,還有陳大人偽造來誣陷人的賬本。

也就是說,先前霍縉所遭受的禁足其實為刻意為之的無妄之災。

此事不僅涉及到陳大人一人,還涉及到多名朝中官員,甚至是高官。

陛下震怒,將那幾位大人直接扣下,關到了天牢。

早朝後,幾乎所有的錦衣衛出動,圍了那幾位大人的府邸。

要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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