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年少所愛
宴清黎視線移過去,手指摸了下衣袖,恍然想起是自己拿出來的。
她搖頭,伸手想將東西要回來,“是別人的。”
霍縉抬手將玉佩從她指尖移開,高大的身形逼近,將門外透過來的光遮去大半,“誰給你的?我幫你還回去。”
話說的隨意,但其中醞著的煞意卻在向外蔓延,本就幽黑的瞳孔越發顯深邃難辨。
宴清黎將手落下,稍稍後移。
平日看他時,覺他肩膀寬厚,距離拉近後,更能感受到其帶來的壓迫——
除了他,很難再看到周圍的其他,像是一座難以翻越的山。
手指按住琴身,溫潤的觸感消減了些許緊張,宴清黎解釋道:“是母親給的,我只當是塊玉佩,宮宴結束後,會還給母親。”
她舔了下泛乾的唇,抬眼對上青年直勾勾的目光,“大人給我吧。”
霍縉輕哼一聲,容色未變,將雙魚佩高高拋起。
宴清黎掃了眼,心下緊張卻並沒有出聲阻止。
霍縉抬手輕鬆接住,對她的淡定有些驚訝,“不怕我摔了它?”
宴清黎眨眨眼睛,一本正經說道:“若是摔了它,大人能高興,那就摔吧。頂多回府之後,我被母親說一頓,沒甚大不了。”
她若是再多一分在意,霍縉就真的把它捏碎了,拼都拼不起來的那種。
但她這樣回答,他心中那頭暴躁的、尋不到發洩出口的猛獸,倏地就沉寂了下去。
雙魚佩在霍縉手中依舊上上下下,翻飛不止,“這雙魚佩我不可能再給你,若是再見你拿著它,我定將它扔到未央宮外的深湖中。”
他很認真,也定會說到做到。
而他話音剛落,宴清黎上身前傾,手臂伸出,將下落的玉佩握在自己掌心。
在他面前張開五指,語氣無辜天真,“大人,你要扔嗎?”
女子近在眼前,笑靨溫軟帶著俏皮,細白的手指不斷往他面前伸,似在邀請。
他自少年時便喜歡的女子,怎能拱手讓人,怎能任由他人覬覦。
霍縉眸色漸深,一手握住她的手,突然傾身覆下。
宴清黎嚇了一跳,還未來及反應,便見青年的俊臉從臉側擦過,後背被一股力道推著上前,下巴抵在對方肩膀上。
“大……大人?”她的笑意僵在臉上,隱約感覺耳垂被碰了下,很軟帶些溫熱的東西。
“嗯。”霍縉斂眸抱著人,唇角揚起小小饜足的弧度。
他是個俗人,慾望出閘,難以自控。
為了不嚇到佳人,只能淺嘗輒止,然後繼續剋制。
在少女試著掙脫前放開她,他臉不紅氣不喘,解釋道:“方才突然腿抽筋,嚇到你了,抱歉。”
宴清黎腳跟落地,五指握住雙魚佩,瞄他一眼,唔了一聲。
腿抽筋?那他怎還能站的穩穩的。
手指捏了下被碰到的耳垂,現下滾燙一片。
但她還能怎樣,順著往下唄。
“大人。”話說出口,才發覺嗓音過分柔軟,她趕緊輕咳一聲,“大人不若坐下休息會兒吧。”
“不用,不妨事。”霍縉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沒有繼續招惹她,含笑的目光掃過桌案,注意到琴絃斷開的琴,轉移話題道:“要去謝恩?今年應是沒有你。”
“確實沒有我。”提到正事,宴清黎趕緊逼著自己忘記那片刻的旖旎心思,簡單將班姝的事情說了下。
霍縉的手指挑起一根斷絃,眼皮半耷,漫不經心說道:“不用想那麼多,你自己想不想去臺前。若你想,儘管去,其他都不用擔心,有我在。”
“至於琴,你若要去,不是問題。”
宴清黎舔了下唇,思考片刻,“我答應人了,不能反悔。”
“那就去,誰都擋不了你。”他的姑娘想做什麼都可以。
宴清黎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臉頰也有些熱。
她抬手碰了下臉,心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春心萌動?
霍縉也注意到了,打量她片刻,問:“你飲酒了?”
宴清黎驚訝,“大人怎知道?”
霍縉對著她泛出水意的眼眸,“飲了多少?”
“一個杯底。”宴清黎拍拍臉,原來臉熱是喝酒的原因啊。
“你的酒量可真是……”霍縉很是無奈,從袖中掏出青色瓷瓶,“這裡面是解酒的,你在此緩一緩,不必著急出去,我去給你尋琴。”
“哦。”
待人離開後,宴清黎坐了會兒,臉上熱意散去幾分。
回憶起方才的事情,她用力揉臉,一邊告誡自己要淡定,要從容,沒什麼大不了,都過去了。
但還是……
臉熱。
不過,他怎一猜就知道她飲酒了,好像還知她酒量不好。
舉起青色瓷瓶左右看了看,宴清黎想,也許這就是他的眼力?
殿門被人推開,班姝快步進來,“宴姑娘,我拿到保證了,咱們可以過去了。”
走近之後,看到桌面上的狼藉,面上空白片刻,她呢喃恍惚道:“發生什麼了?”
宴清黎將青色瓷瓶收好,起身拍拍裙角,“調音的時候,絃斷了。霍……我的一個朋友幫忙去尋琴了,不會耽誤一會兒表演。”
班姝的心一會提起一會兒落下,緊張之後又放鬆,大口呼吸,嗓音帶著哭腔:“那就好那就好,我真的好怕出差錯。”
“別擔心,不會有問題。”宴清黎很有信心。
不僅是對自己,還因為有霍縉在。
盞茶時間後,有宮侍過來敲門,懷中抱著琴。
通體棕黑色,細看之下,隱約泛著綠,如同被藤蔓纏繞的古木,琴絃有七根,根根緊實。
宴清黎接過之後,隨手撥了下,音色清亮悠揚,完全不需要調音。
“這琴是綠綺?”班姝的目光緊緊落在琴上,她也是愛琴彈琴之人,深知這樣珍貴的琴可遇不可求。
“要試試嗎?”宴清黎問。
班姝剋制著手,淺笑搖頭:“不了,它不屬於我,只希望它能幫到宴姑娘。”
宴清黎將琴穩穩抱好,“那咱們過去。”
“琴譜不拿?”班姝指著桌案上攤開的樂譜。
“不用,我記下來了。”宴清黎抱著琴,率先往外走。
班姝快步跟上,她心中其實還是沒有底。
視線移向身邊的人,她卻是一派從容,昂首挺胸,雙眸清亮且堅定。
明明她的年歲比她還小一些。
“你不怕嗎,不會緊張?一會兒面對的可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