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宴清黎應了一聲,抬手打個哈欠,神色懨懨,“你們不必急著起來,先緩一下吧。我還是困,要再睡下,出去的時候幫我帶上門。”

青歲與北陸對視一眼,青歲急道,“小姐,先上藥再睡吧。”

宴清黎碰了下,確實還有些疼,但尚能忍受。

她側躺下,受傷的半張臉在上,“沒事,睡著就不疼了。”

點玉趴在她面前,圓溜溜的眼睛關切盯著她,伸出小舌頭舔她的手指。

宴清黎輕輕撫著它的脊背,聲音很空又輕:“我沒事,別擔心。”

說完,閉上眼睛。

睡一覺確實能消除許多心理上的煩累,但是身體上的不能。

熟睡的時候能忽略,但醒了之後,會無限放大。

宴清黎幾乎方醒,就喊著北陸和青歲,讓她們拿藥來。

北陸的動作已經儘可能放輕了,但還是疼的宴清黎一抽抽的倒吸氣。

“我若是,嘶——睡前上了藥就,嘶——好了……”

即便宴清黎盡力剋制,說話時嗓音間還是帶出了哭腔。

因為太疼了。

青歲將熱騰騰的膳食放到桌上,聽到聲音,勸道:“北陸,你力氣再小些。”

北陸緊擰著眉,緊緊盯著宴清黎的側臉,彷彿在做什麼事關社稷的大事,“嗯!”

點玉蹲坐在宴清黎的膝蓋上,仰頭看著她動作,小腦袋動來動去。

宴清黎注意到她的動作,手指握住它的小爪,誠懇反思,“我後悔了……”

點玉,“喵~”

同它對視片刻,想到什麼,宴清黎問,“青歲,母親離開後,有留下什麼話嗎?”

青歲走過來,在她身邊站定,看眼北陸,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說。

北陸直接道,“夫人讓奴婢二人看住您,如果您要出去,一定要攔住您。夫人還讓我們轉告您,她明日要帶您出去。至於出去做什麼,夫人未說。”

還能做什麼,宴清黎能想到只有她提到的訂親。

青歲小心注意著她的神態,“小姐若是您不想去,明日您和北陸早些出門,夫人這裡,奴婢幫您攔著。”

宴清黎去書肆的這幾日,並非只帶著青歲,兩人是輪流著的,一人一日。

“你攔不住她,指不定還會挨罰。”宴清黎面上並沒甚抗拒,除了平淡還是平淡,她想了想,“若是要出門,衣裳定是不能像身上這般素淡。”

“青歲,衣裳的事情交予你了,要多些花色。若是沒有,你就自己看著來,精神些就好。”

青歲驚訝抬眼看過來。

北陸也止了手上的動作。

“藥上好了?”宴清黎彷彿沒有看到二人的異樣,抬手碰了下側臉,起身去到桌邊,“今日的菜色好豐盛。”

“藥是上好了,但是……”北陸話語間難掩擔憂,“小姐,您不在意嗎?”

青歲的視線也移過去。

宴清黎拿起筷子,單手托腮,笑的溫軟又漫不經心,“你們聽過一句話嗎,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既沒有能力,也沒有能讓人顧忌心疼的底氣,哪能談什麼在意或者願意。”

她能做的,只有在既定情況的基礎上,讓自己過的更順意些。

誰說出去了就一定要見那位公子,就算是見到了那位公子,誰又說了一定要跟他訂親。

走一遭而已。

再說了,她也需要花些時間想想之後,若是書肆裡的書都看過了,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她那時要怎麼辦。

詢問大哥和嫂嫂,還是……

問下霍縉?

一頓晚膳,宴清黎吃了近半個時辰。

吃完之後,她再一次後悔,若是睡前上了藥就好了。

即便不會讓傷立刻變好,至少不會如現在這樣,稍不小心扯到傷處,都疼的她齜牙咧嘴。

吃一口,緩許久。

在青歲和北陸收拾東西時,宴清黎趴在榻上,探出腦袋,“北陸,可以幫我裁個面紗嗎?明日我不想這樣出門,萬一嚇到人怎麼辦……”

北陸抬眼,應了聲好。

青歲接著道,“奴婢一會兒就去選衣裳,正好讓北陸在面紗上繡些花紋。我家小姐天生麗質,絕不會嚇到人的。”

宴清黎忍不住笑,但是唇角剛上揚,一側臉上傳來刺痛,她趕緊收斂,有些幽怨:“青歲,你是不是故意的……”

青歲眨眨眼睛,理所當然,“奴婢只是在說實話呀。”

兩人一前一後端著東西出去了,屋內安靜下來。

宴清黎仰躺了會兒,起身準備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今日又睡了許久,她現下精神很足。

這時,“嘟嘟”兩聲敲擊聲響起,在寂靜的室內無比清晰。

宴清黎看向窗戶的方向,這場景似曾相識。

她安靜站了片刻,當再次響起敲擊聲的時候,才過去開啟窗。

第一個動作就是抬頭向上看,看房簷之下。

然而,今日卻是沒有看到人。

“啁!”

眼角餘光注意到一團黑影過來,宴清黎趕緊後退半步,給它讓出位置。

飛鷹乙在窗柩上穩穩站好,收回翅膀,伸著脖子對她又叫一聲,彷彿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宴清黎清咳一聲,掩住心底小小的不自在,“你怎過來了?餓啦?還想吃上次餵你的東西?”

“啁!”飛鷹乙嚴肅否認,對著她伸出一隻腿。

細長的腿上綁著竹筒。

宴清黎看到了,但故意曲解它的意思,“你要帶走一包嗎,好貪心。你還得等等,我這兒沒有那般多。”

“啁!啁!”飛鷹乙脖頸處的毛炸起,翅膀也隱隱有展開的跡象。

“好了好了,我錯了,對不起。”宴清黎連連道歉,解下竹筒,拿出裡面的紙條,“你看我都受傷了,不心疼一下嗎?”

她幽怨瞥它一眼,手指同時開啟紙條。

是霍縉傳來的訊息,簡單五個字——

明日有驚喜。

宴清黎擰眉盯著看,想不出他是個什麼意思。

“阿乙,你主人明日要回來了?”

可告訴她作甚。

正想著,宴清黎受傷的那半張臉,感受到一片溫熱,毛槽槽的,有些硬還有些扎。

與此同時,她眼前一側也昏暗下來。

“阿乙?”

它竟然展開一隻翅膀,輕碰了下她的臉。

宴清黎眨眨眼,心中驚訝,但更多的是如泉眼般向外湧的暖意,“你在心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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