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輕嘆一聲摁滅手機，在梳妝檯前坐下，簡單地化了個淡妝。
在來京城之前，她並沒有學過化妝相關知識。還是在上表演課的時候，鄰桌那個清秀白淨的小男生教她的。
棠月開始還以為他的副業是化妝師，直到下課後隔壁教室來了個身形健碩的男生來接他，小男生立即就換上嬌羞的姿態小跑過去。
那一瞬，棠月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有種類繁多的化妝品。
她昨晚睡得好，氣色看起來不錯，不需要蓋太厚的粉底，只淺淺上了一層，塗了個色號不會太張揚的口紅。
棠月開啟衣櫃時才意識到自己沒身漂亮的衣服，這一星期一直在忙著上課，沒空去購物，只有她從碧水鎮帶來的幾身應季衣服。
都是素淨的淺色，和她預想的前期燕蟬衣倒是風格相符。
棠月凝眉思考片刻，拿了一件純白的連衣裙。
閆雪瑩緊急趕到棠月家，顧不上看她的裝扮就拉著她往車上拖。
“來不及了，快上車！”
棠月坐上副駕駛，不緊不慢地繫上安全帶，看閆雪瑩焦灼地踩了好幾下油門才踩中，全然沒有平日裡淡然自若的模樣。
棠月看得好笑，還是輕聲勸：“閆姐，注意安全。”
閆雪瑩聽著心下正感動，又聽見她溫溫地補了一句：“我沒買保險。”
閆雪瑩：“……”
火急火燎趕到試鏡會場時，閆雪瑩才發現現場房間門口的走廊人滿為患。
她皺著眉頭給張齊打電話：“怎麼這麼多人，不是說好這個角色先讓我們棠月試試嗎？”
“小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導演界的名氣。一聽說我在籌拍新劇，各大公司就開始聯絡我了。我忍痛拒絕了那麼多大資本塞人，改成公平競爭已經很給面子啦。”
張齊聽見有人在叫他，忙不迭地對電話裡說了一句：“好了我還要準備試鏡環節呢，你帶著你藝人排隊吧。”
“喂喂？”
閆雪瑩氣憤地盯著結束通話的通話介面，在棠月的牽領下往隊伍末尾走。
不算寬敞的走廊上，兩邊都站滿了人，兩人只能迎著所有人的視線在擁擠的空道上往後挪。
“這不是星七娛樂的金牌經紀人閆雪瑩嗎？”
身側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響起，閆雪瑩腳步驀地一停，面上已然是平日裡高傲驕矜的神情。
“你哪位啊？”
葉倩知道她是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不甘和嫉妒的情緒一閃而過。
在瞥見她身後打扮素淨的棠月時，頓時有了底氣，公然嗤笑出聲：“看來號稱只帶影帝影后的金牌經紀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葉倩嗓門大，又是刻意引起整個走廊上的人注意，其餘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豎起了耳朵。
閆雪瑩挑了挑眉，眼神輕飄飄地掃了葉倩身後畏畏縮縮的藝人，言辭犀利：“我家藝人從來都是純天然，不像你這個，充滿科技與狠活。哪天刮颱風了，小心臉被吹變形哦。”
葉倩氣得五官亂飛，“閆雪瑩，你敢說圈子裡哪個沒動過臉？”
“我可不敢說。”閆雪瑩微微一笑，“這兒這麼多人看著，萬一說我造謠怎麼辦？”
“葉經紀人，出門在外，代表的是公司的面子，別跟個潑婦似的沒事找事，菜市場的大媽嗓門都沒你大。”
閆雪瑩說完，心裡暢快多了，挽著棠月往後走。
葉倩的怒氣無處可洩，暗暗用力掐了一把的郭穎後腰，低聲警告：“你待會兒一定要爭氣知道嗎，拿下閆雪瑩所帶藝人的角色！”
她的指甲長又尖，郭穎為了角色需要穿的衣服料子薄，指甲鉗進肉裡，疼得她皺起眉，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肩膀。
“倩姐，可、可是我們不知道她們試的什麼角色啊……”
葉倩狠厲地剮了她一眼，低罵：“你能不能有點骨氣！總是含胸駝背的，一點女明星的樣子都沒有！學學閆雪瑩帶的那個，落落大方一點！”
“我們去排她們後面不就行了，真沒腦子。”她煩躁拽著郭穎，邊走還不忘嘀咕，“也不知道當初看上哪點了籤進公司裡。”
郭穎垂著眼，任由她發狠地拉著自己。
閆雪瑩正誇棠月衣服挑得符合人設，就看見葉倩領著人一道風似的路過，排在了間隔幾人的隊伍末尾。
葉倩挑釁似的朝她抬了抬下巴。
閆雪瑩從業八年來，見多了明爭暗搶的手段。葉倩明明已經排到了中間偏前的好位置，硬是要落在最後，目的很明顯。
她眯了眯眼，手搭在棠月肩上，給她下定心針：“對自己自信點，別把她們當對手。我剛看了一圈，這兒沒一個比你漂亮的。”
棠月被她惹笑，杏眼輕彎，“我是閆姐帶的人，自然眼裡出西施。”
閆雪瑩正色道：“我的評價向來很客觀。”
郭穎悄悄看向棠月兩人親暱的互動，暗自羨慕。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黯然低下頭。
她原本的長相雖然算不上漂亮，可也是小家碧玉的型別，公司籤她是看在她姐姐郭怡的份上打包一起的。
雖說都是親姐妹，可郭怡長相明豔大方，比她更拿得出手。葉倩嫌她不夠好看，簽下她的第二天就約了整容手術，將她的臉都動了一遍。
郭穎原本是不想動臉的，可葉倩要挾她：要麼陪老闆，要麼整容。
她知道娛樂圈水深，一旦選了前者，便會在墜入深淵的路上一發不可收拾。
郭穎默默看向棠月，眼中流露出豔羨的神情。
她可真好看啊。
棠月總是淺笑著的，白淨的側臉浸浴在陽光下，鍍上一層暖色的柔光。
“看什麼看？”葉倩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神情鄙夷，“那張臉的確好看，可長在了一個氣質柔弱的人身上。”
郭穎張了張嘴，還是收回了那句“可我覺得她不像柔弱可欺的樣子”。
葉倩向來以自我為中心，最厭惡的就是有人反抗她。郭穎不敢還嘴，心有餘悸地揉了揉還在痛的腰，生怕又被她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