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修的印象裡林安然很少會有這樣聲嘶力竭的時候,林安然紅著眼眶質問自已,那語氣裡有憤怒有不可置信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林安然在委屈什麼呢。

季明修無從得知。

“我沒有要尋死,只是想換個方式活。”季明修說。

林安然咬緊牙關,她的眼睛充血紅的有些可怖了。

她好像沒有相信季明修的話。

“你的護照在我這兒,”林安然扭過頭不看季明修,像個小孩一樣賭氣地說:“我不會給你的。”

“補辦護照大概半個月,我想走,你攔不住我的。”季明修冷靜地看著林安然。

林安然有些崩潰了,自從季明修出車禍之後她的心裡就堆積著許多沉重的悲傷,如今終於被季明修剛才那一番帶著交代後事,帶著濃重的不想活了的意味的話語給逼迫地釋放了出來。

林安然的淚腺再也經不起她再將眼淚逼回。

季明修透過月光看到林安然的眼角有什麼一閃而過,很快又湧入黑暗。

“......不要走。”林安然聲音有些哽咽,“不管因為什麼,不要走。”

林安然找不出理由讓季明修不要走,但是她就是本能的不想讓季明修離開,她也是本能地想要挽留。

其實人類很多居於本能的行為都是潛意識反應到軀體的投射,林安然本能地想要讓季明修留下,沒有什麼理由,就是她內心深處想讓季明修留下。

原來在所有情感還像一團纏繞在一起的絲線凌亂不堪的時候,有些情感已經露出端倪,只是這個時候的林安然還沒有意識到,或者是不願意承認。

林安然給自已的每一個行為都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知道是在騙別人,還是在騙自已。

季明修整個人隱匿在黑暗中看著林安然,並不說話。

“啪”的一聲,病房變得一片明亮。

沈洺開啟病房的燈光,林安然溼潤的眼眶,泛紅的鼻翼無所遁形地在季明修面前展現,如果剛才只是藉著月光看個大概,季明修現在確是看的分明。

季明修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只是林安然在沈洺開燈之後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所以剛好錯過了。

沈洺算著時間兩個人應該說的差不多了,看著病房裡一片黑暗,然後久久沒有聲響,沈洺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開啟了房間的燈。

看來兩個人聊的並不是很愉快。

沈洺有些尷尬地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早知道他就聽葉漫漫的話了。

葉漫漫勸他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們,尷尬得只會是他自已。

但是沈洺也沒有辦法,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給季明修彙報。

“我是不是進來的不是時候啊......”沈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林安然這個時候已經將情緒平復好了,她明白沈洺這是有事要和季明修說。

林安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沈洺說:“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然後就逃也似的走了。

季明修看著林安然倉皇離開的身影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對沈洺說:“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

林安然離開醫院之後去周舒意那兒接林南風,周舒意看起來狀態也不是很好,黑眼圈有些重。

林安然的狀態看起來比周舒意更糟糕。

“今晚別回去了,”周舒意看出了林安然強顏歡笑下的心事重重,“喝點?”

“好。”林安然也放棄維持笑容,她有些低落地說道。

周舒意將她的存貨都擺到了茶几上,她和林安然坐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周舒意先開了一瓶紅酒。

“你先說吧,”周舒意將倒好的酒遞給林安然,“感覺你的事情比我的要複雜一點。”

林安然接過周舒意倒的酒在周舒意震驚的目光中一口悶了。

“我跟你說,季明修就是個混蛋!”林安然語氣中有非常多的怨念。

“我就知道是因為他。”周舒意給自已也倒了一杯,“你先不要說結論,我要聽過程。”

林安然拿過酒瓶又給自已滿上一杯,周舒意也不攔著她,林安然又將這一杯酒一口悶了。

“這三個月發生了很多事......”

林安然打了一個酒嗝,開始和周舒意說這三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她隱去了季明修失憶的原因,她答應過葉漫漫不會和別人說,而且這件事也不適合再讓更多的人知道。

周舒意聽林安然說了個大概,她說:“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能讓季明修那種人都崩潰的肯定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後周舒意總結陳詞:“你又要栽季明修身上了。”

林安然這個時候已經喝了許多酒,林安然的酒量本來也不好,這種喝法早在沒喝幾杯的時候就醉了,現在林安然頂著一張坨紅的臉一臉醉態地說:“你不知道,他失憶那會兒有多黏人!和他平時簡直不是一個人了!我其實有的時候覺得有點煩,但是小傻子真的特別特別乖......”

“他每天在家等我回家,我跟他說可以出去轉轉的時候他就跑小區裡等我了,他每天在家裡還要幫我洗碗拖地洗衣服,然後我回來誇誇他,他就特別高興。我感覺我每次誇他的時候他背後跟有條尾巴在搖一樣。像小狗......”

“小傻子真的滿心滿眼只有我,你受得了嗎?一個滿心滿眼只有你的超級無敵大帥哥,季明修長得真好看啊,他每次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小聲撒嬌的時候我心都要化了.....”林安然抱著酒瓶,整張臉都快掉茶几上了。

她現在喝酒不用杯子了,直接拿著酒瓶猛灌。

“他出車禍躺在病床上那幾天我每天都不敢閉眼,我一閉眼就滿腦子都是他倒在我懷裡,渾身是血的模樣......”林安然用手將眼淚擦去,聲音變得有些哽咽,“他今天醒過來跟我說,他都記得,這三個月他都記得,但是他不是小傻子,他跟我道歉說什麼‘不能把他還給你我很抱歉’,他就是故意的!”

“然後他還說了好多,說要把財產留給我和南風,他早就知道南風是他的孩子,說他想帶走我們一起撿到的貓,他那麼狠心,還帶什麼貓啊!”

“那是我們一起養的小貓,”林安然又猛灌了一口酒,語氣裡是說不出的難過和委屈,“我才不會讓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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