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老白手上用力一扯,居然像李洪濤一樣,從廖廠長身體裡扯出一團白色的霧來。
廖廠長當即一頭趴倒在桌上,失去了知覺。
那白霧的輪廓形似一個矮胖的虛影,正不斷地尖叫掙扎,想擺脫苟大師的鉗制。
可結果總是徒勞。
老白一臉狠戾,眼神冰冷得有些嚇人。
“蠢貨,要不是你貪杯誤事,把那個肉身放了回來,賀老六又怎麼會跑去給你擦屁股?賀老六要不是離開林海的肉身時間太長,魂體虛弱,那個厲鬼又怎麼可能將他從林海的身體裡逼出來?你闖下這麼大的禍事,還不知道自省,反倒為了個虛名三番五次地給我使絆子?”
鄭源再次震驚。
原來這個賀老六就是潛伏在林海體內的那個傢伙。
聽他說話的意思,是這個控制廖廠長的傢伙貪杯,光顧上喝酒了,卻沒想到廖廠長本人竟然意外地從肉體中覺醒,恢復了對自已的身體的控制。
原來那天鄭源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廖廠長。
他一醒來就憑藉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下意識地到生產現場巡視。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碰到了鄭源。
難怪當時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清楚他到底怪在哪裡。
當時廖廠長可能是渾渾噩噩的,已經失去了部分判斷能力。
這也解釋了他見到鄭源時,為何會把他的睡崗誤當成了寫臺賬。
另外,廖廠長當時雖然並不清醒,畢竟多年來從事生產安全管理的底子還在。
見到盤面上的引數時,還是很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異常。
雖然他仍保持著習慣性的敏銳,卻已經完全無法對生活中常識性的現象,作出正確的判斷了。
最後還是賀老六發現了不對,從林海體內出來找到廖廠長,才重新控制了他。
這也是鄭源只看到廖廠長走進現場去,卻不見他出來的原因。
而賀老六本人,則因為那次出竅受了些損傷,這才會被李洪濤他們吞噬。
另外,林海與鄭源的結識與交往,也是被刻意安排的。
確切地說,是那個名叫賀老六的傢伙頂著林海的身子有意接近,併成功地獲取了他的好感。
想到這裡,鄭源突然打了個寒顫,心中升起一股涼意。
腦海中突然蹦出附身於林海的鬼魂被李洪濤他們撕裂吞噬的畫面。
原來在座的人和林海一樣,都是肉身被人操控的怪物。
鄭源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那天小咪說話的真正含義。
“林海被附身了,剛才的影子就是控制他軀體的老鬼!”
“這傢伙可不是現代的人!”
原來竟是這樣!
這到底是一幫什麼樣的怪物啊!
他們以自已熟悉的人們的面目在生活。
表面上似乎與原來的人並無二致,但實際上,他們軀體內的芯子已經換了,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人。
鄭源的人生,竟然一直被這樣一群人在操控和算計,而他自已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可他們如此處心積慮,又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
還沒等鄭源想出個所以然來,包間裡的情勢就又起了新的變化。
原來那個矮胖的人形被老白從“廖廠長”身上扯出後,也並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他反覆掙扎間,突然手一揚,就見一股白色的煙霧在老白的身後凝結,隨後又猛得向腦後襲來。
“陰煞!”
有人禁不住驚呼道。
老白的注意力全都在手中的人影上,渾然不覺身後有異,竟然被白霧一擊而中。
白霧擊中老白以後,並沒有被他的身體擋住,而是毫無阻滯地快速穿體而過。
與此同時,老白髮出一聲痛楚的悶哼,臉上露出一種近似於呆滯的表情。
緊接著身邊開始出現一道虛影,整個人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身上竟有蒸蒸白氣不斷滲出。
坐在旁邊的馮主任見局勢有點失控,忙站起身來抬手猛拍了老白的後背。
老白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頓,身邊的虛影突然消失,身上的白氣也漸漸不見了蹤影。
就在此時,老白手中掐著的那道矮胖輪廓的白霧也掙脫了控制,以極快的速度“滋溜”一下又竄回了“廖廠長”的身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都顯出一副如夢初醒的表情。
意識清醒後,卻又相互怒目而視,看起來劍拔弩張,大有再打一架的氣勢。
這個時候便顯出馮主任的本事來了。
他一面奮力擋在兩人身前,一面發聲勸解。
而如此暴跳如雷的兩人,在老馮的阻攔下居然沒有當場發作,鬧個天翻地覆。
鄭源這才發現,原來兩人的臉都憋得通紅,居然是一副奮力掙扎的模樣。
再仔細看,卻見馮主任左手正托起老白的手,右手卻扶著“廖廠長”的肩膀。
整個身體的姿勢呈壓制之勢,有效防止了他們暴起傷人。
就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卻令兩人反覆掙扎,均不能擺脫。
就連“廖廠長”剛才那凌厲無比的陰煞,也無法再次施展了。
“有話好說,自已人可不興這樣!”
馮主任開口勸解,見兩人掙扎力道漸弱,也放鬆了雙手。
“他是個粗人,別計較。您是上面派下來的頭,這個無論是誰都得認,要是不認就是目無組織,我們大傢伙都不會同意的。”
馮主任說到這裡,席上眾人無不點頭稱是,老白見到這種情況,臉上也稍有云開霧散之勢。
看起來這幫人雖然各懷心機,可對於組織,卻還算得上是死心塌地。
而且組織在他們中間,似乎也頗有威望,不僅能讓他們心悅誠服,還有很強的控制力。
馮主任說罷轉過身又對“廖廠長”道:
“家神的建立你居功至偉,這個大家夥兒都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當時要不是你首創奪舍之術,我們這些人也不會有機會重回人世。”
“廖廠長”臉上也有所緩和,可仍然“哼”了一聲。
“現在是小人得志,大家都是聰明人,搶著去抱臭腳,誰還能記得當年的事?”
在座的眾人聽他這樣講,都不免露出尷尬之色,只有馮主任仍然面色如常。
老白眉頭一挑,剛要說話,卻被馮主任按下。
“話不能這麼講,家神就是再輝煌,那也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咱們都加入了組織,就應該以大局為重。 沒必要老是糾結以前的事,平白無故惹外人笑話。”
家神?
鄭源聽到這個詞突然心頭一顫,這是個糾纏了自已多時,惡魔一般的詞彙,居然在這裡出現了。
看著馮主任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鄭源感到背心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