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三十年前,鄭源中專畢業後被分配到一家火力發電廠工作。

這是一家很小的電廠,因為地處通谷境內,就被稱為通谷電廠。

電廠初建於60年代,是三線建設的產物。等到90年代,已遠遠落後於時代了。

用“老、破、小”三個字來形容它,應該是再貼切不過了。

更重要的是,因為老,因為破,因為小,也影響到了通谷電廠職工的工資待遇。

他們的工資一直很穩定地排在整個省電力局墊底的位置。

為什麼會被分配到這裡,其實是有緣故的。

鄭源上的是一所電力系統內部辦的中專學校。

畢業後,他就像在圈裡被關久了的羊一樣,快活地到處撒歡去了,根本沒有關注分配的事情。

鄭源他爸鄭建國倒是特別關注這件事,但悲催的是,他看問題的角度與鄭源並不完全相同。

鄭建國是個看澡堂的。

通谷電廠裝機容量雖小,卻足足養活了600多號職工。人浮於事,也是那個時代的特色。

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當時的通谷電廠下轄了一大堆服務性的部門,比如食堂、醫院、電影院、商店、學校、澡堂等等。

福利區裡甚至還有郵局和銀行的網點,關起門來就是一個封閉的小社會。

職工們不出廠區,就能享受到全面的社會服務。

而澡堂子的存在,正是當年企業辦社會大趨勢下的一環。

澡堂直屬於電廠後勤部門管理,工作人員也算是電廠後勤部門的正式員工。

鄭建國當時最大的心願,就是想把鄭源留在身邊。

他們家有三個孩子,就屬鄭源年齡最小。

鄭源的哥哥姐姐都在外地上班,幾年都難得回來一次。

在鄭建國看來,把小兒子留在身邊,其實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徵詢鄭源的意見。

於是在他一系列地騷操作下,鄭源被分配的單位,便由一所待遇和地理位置都上乘的大電廠換成了通谷電廠。

而這還一度成為通谷電廠職工私下裡傳誦的笑談。

等鄭源玩得興盡而歸的時候,大事已經塵埃落定,甚至連報到手續都已經被他爸幫忙給辦妥了。

鄭源需要做的,只是到時候去人事部報到上班就行了。

對於這個結果,他雖然有幾分鬱悶,卻很快就被正式上班的新鮮感所感染,即便是有些煩惱,很快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通谷電廠單位不大,每年分配進廠的人也並不算多。

那一年,同一批進廠的新員工有9個,5個女生,4個男生。

有一位名叫林海的男生,與鄭源關係最好。

鄭源遺傳了他爸的黑面板的基因,臉不算白,看著卻還算順眼。

雖然不是那種一出場就令人眼前一亮的男生,卻也稱得上是眉清目秀。

而林海這個人則有些少年老成,他戴著一副黑邊的眼鏡,高鼻樑,臉頰兩側密密麻麻全是胡茬。

在性格上,林海平時沉穩謙和,話不太多,而鄭源則相對有些急躁跳脫。

故而兩人雖然同齡,但僅從外表上來看,林海起碼比鄭源大了十歲。

兩人都在執行部門上班,經常會上夜班。

他倆還在同一個值裡,不過並不是一個班。

鄭源是汽機執行,而林海則在電氣執行工作。

執行部門實行倒班制,俗稱“五值四倒”。

按照前夜、中班、白班、後夜的順序輪換排班。

每班為六個小時,上夠8天,可以輪休兩天。

剛開始的時候,鄭源他們對現場兩眼一抹黑,並沒有被安排什麼重要的工作。

平時也就乾點搞衛生買飯這些打雜的活。

其實不只是他,當時所有執行崗位的人,上班時都沒有什麼事。

通谷電廠已經持續執行了二十多年,所有的缺陷和隱患早都在歷年的技術改造中被消除殆盡。

故而機組雖然老舊,執行得卻相當平穩。

執行班平時的主要工作,也就是抄抄報表,做些定期工作什麼的。

到了夜班的時候,如果沒有領導查崗的話,還能偷偷地打個小盹,過得算是相當地安逸。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平淡得像一杯白開水,似乎永遠都不會出什麼意外。

可不出意外的話,意外總還是會發生。

首先體驗到這一點的,是林海。

那一段時間,他每到晚上都會感到凜凜地寒意。

那是一種沁入骨髓,而且極具穿透性的陰冷,穿再多的衣服,蓋再厚的被子都無濟於事。

要知道那時還在九月,已經出了三伏,雖不是酷熱難耐,卻也談不上有多麼清涼,更不用說是這種刺骨地寒冷了。

好不容易捱著冰冷入睡,還不停地做噩夢。

總是夢到一個滿臉潰爛的人頭,在眼前不停地晃。

一邊晃一邊還發出刺耳的尖叫,撕心裂肺的,好像正在承受著某種煉獄般地痛苦。

惡夢驚醒總在半夜,而且只有在夢醒後,才能重新安睡片刻。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幾天後,林海就有些受不了了。

那時林海還住在廠招待所裡。

林海是通谷本地人,家在通谷縣城,距離電廠大約有二十多公里的樣子。

這個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那時公交不是特別方便,林海大部份的時間還是待在廠裡,只有放假輪休時才能回一次家。

林海進廠後曾與其他人一起,被安排住在廠招待所裡。

別人都是在招待所湊活地住上幾天,隨後就能搬去單身宿舍。

可到了林海這裡,卻出了問題。

原來,計劃分配給他的那間宿舍,不知怎麼地,水管突然爆開了,噴得到處都是。

房間裡面全部被淹,就連牆都被洗了一遍。

必須重新粉刷處理,才能重新住人。

這樣一來,林海就只能繼續住在招待所裡了。

直到房子處理好以後,才能搬過去。

本來只打算湊活幾天的,現在要常住,那就得重新考慮了。

林海覺得自己可能是對現在的房間有些不習慣,所以睡不好覺。

這種情況用通谷本地話來講,就是“叉床”。

解決這種問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換個房間住。

可當林海跑去申請時,卻被踢了皮球。

找招待所時,他們說執行的人不歸我們管。

可再去找部門時,又說單身宿舍已經分了,其餘不關我們的事。

踢來踢去的,林海就有些心涼了。

好在事情不久就迎來了轉機。

那一天,林海正在房子裡裹著被子捱凍,就聽見房門被人咚咚地敲。

林海開啟門,看見外面站著一個人。

這人名叫李洪濤,是某小煤礦駐廠的推銷員,常年都住在招待所裡。

那時候煤礦產能過剩,供大於求。

通谷電廠平時燒的都是大礦的好煤,有不足的地方才買些小窯煤作為補充。

而這個“不足的地方”就是小煤礦掙錢的機會。

為了掌握第一手訊息,他們會派專人守在廠裡。

到時候只要一個電話,礦方馬上就能發貨。

幹得了推銷的都是八面玲瓏的人,這個人也不例外。

他住在廠裡,經常到處溜達,見人就主動上去攀談,套近乎。

一來一去的,在廠裡混了個臉熟,好多人都認識他。

林海住進來才幾天,就自來熟地湊了過來。

幾次見面後,已經熟稔得和自己家一樣了。

“喝!你房裡面好涼快!哪兒像我那裡,熱得像蒸籠!”

“還涼快?快凍死我了。你就在我隔壁,熱能熱到哪兒去?吹牛的吧!”

“你不信?走,過去瞧瞧!”

李洪濤拉著林海就走。

林海一進李洪濤房間,就覺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迅速包裹全身。

身體上下被凍得封閉的毛孔瞬間全部開啟,沒有一處不熨貼,說不清有多麼地舒服。

“哦!真暖和,太舒服了!”

“舒服?熱死了好吧!不成咱換換?”

“換換就換換!”

林海怕冷,李洪濤怕熱,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就交換了房間。

反正是住招待所,都沒帶多少東西。

當天晚上,林海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居然一夜無夢,起來頓感神清氣爽,全身上下都有說不出的舒服。

可這樣的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就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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