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源抬頭一看,原來是苟大師。
只見他手持桃木劍,還揹著個鼓鼓囊囊的大口袋。
最稀罕的是,口袋的開口處,還伸出了個黃燦燦,毛茸茸的小腦袋。
是隻貓。
“小咪!”
鄭源驚撥出聲來。
小咪則應聲一躍,跳入鄭源懷中,對著他又是蹭又是舔的,顯得十分親熱。
“啊?這是你家的貓嗎?怪不得!”
原來苟大師逃跑後,擔心鄭源有什麼事情,就急匆匆地把他所有壓箱底的寶貝都拿了出來。
背起口袋就往回趕。
可誰知到半路上,卻被小咪給纏上了,盡往他身上爬。
苟大師急著趕路,不想糾纏,可它卻縱身一躍爬上了苟大師的肩膀。
苟大師有些生氣,剛想趕它下來,就感覺後腦勺上的大包被小咪的前掌一碰,就感到麻酥酥的。
再一摸時,居然消腫止痛,去腐生肌。
被狸花打傷了的患處,已經完全沒有了不適。
苟大師這才感覺到小咪不簡單。
當時他還不知道鄭源已經脫離了危險,一心想著趕緊前去救人,就任由小咪爬進了口袋。
自已則揹著它一起,一路小跑著來到了村前,生怕稍微晚一會兒,鄭源便會遭遇不測。
苟大師見鄭源沒事,也放下心來,忙追問他的經歷。
鄭源簡單向他敘述了事件的經過。
聽到狸花貓的對那女人的評價後,苟大師明顯鬆了一口氣。
“下次她的家屬再來,我得警告一下,別讓她再作妖了。嗐!這次的事過了以後,我可再也不能沾染這些人渣了!”
鄭源沒理他,繼續往下說。
卻沒想到說著說著,苟大師的眼光漸漸就變得有些異樣了,流露一種“你看我沒有看錯吧,你果然厲害!”的神情。
鄭源見越來越解釋不清楚了,便索性不提這事,轉而問起苟大師的看法來。
苟大師嘬著牙花道:
“按說精怪的心性簡單直白,不像人那麼千折百轉,幽深難測。它若說家神不是他,那可能就真的不是它了 !”
“要不是它的話,那會是誰呢?”
苟大師把手一攤。
“我也不知道!”
……
兩人回到苟大師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冬天天黑得早,鄭源怕趕不上去川口鎮的車,便不顧苟大師的挽留,帶著小咪徑直下山了。
走在路上,鄭源還在想著狸花貓的話。
出村的路轉了一個圈,就來到了山的南面。
從山路上遠遠地能看到電廠的煙囪還冒著滾滾濃煙,磅礴而上,生生不息。
鄭源遠遠地看著看著突然就悟了。
什麼冒著煙的大圈圈!
一大片圍牆中間有個煙囪,那不就是電廠嗎?
這麼說來,狸花貓口中的家神,其實就藏在電廠裡面。
……
出了村向後山下去是一段下坡,鄭源一溜小跑就衝了下去。
可剛跑出沒幾步,就覺得渾身發虛,一陣頭暈過後,眼前金花亂舞,腳底下也開始拌起了蒜。
鄭源暗道不好,忙收住腳步,站定之後,只覺耳邊嗡嗡直響。
他自知最近身體確實是有些不適,卻沒想到竟然突然虛弱到了如此地步。
正在思量之際,忽聽有人叫喊:“你慢些啊!當心把我摔下去!”
聲音細細的,像個小女孩。
他愕然四顧,卻發現四周空蕩蕩地,沒有一個人。
“看什麼看,是我啊!”
鄭源低頭,才發現懷中的小咪抬頭正有些怨氣地看著他。
此時它爪子上的爪鉤已經全部伸出,正緊緊扣住胸前的衣服,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鄭源下意識地忙託了一下它,低頭問道:
“小咪,是你嗎?”
“不是我還能是誰?你看你走起來瘋瘋顛顛的,差點把我甩下去!”
鄭源只用了三秒鐘,就徹底消化了小咪會說話這件事。
這多半是因為他有過面對狸花貓的經歷。
“你怎麼會來這裡?
“來救你啊!”
“啊?”
“不知道嗎?家神已經盯上你了,還有那個楊校長。你們倆現在都有危險!”
“楊校長?他不是已經好了嗎?”
“你是說他的病嗎?那倒是好了,可命卻快沒了!”
鄭源有些懵了。
“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鄭源他們以前完全搞錯了,其實那個婆娘的病根本就不是家神所為。
只是狸花貓三娃氣不過她的下作,出手教訓罷了。
而老楊和鄭源遇上的,才是真正的家神。
“傳說中的所謂得罪家神會被折騰,導致生病之類的事情,不過是障眼法。事實上,根本就不是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問題。凡是被家神看中的人,不管有沒有得罪過他,都一定會死!”
“那該怎麼辦?”
鄭源有些慌了。
小咪道:“別怕,有我在!”
“你?”
“家神害人其實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說白了就是手段比較隱秘的下蠱罷了。恰好這種蠱,只有我會解!”
小咪昂起頭,看起來有些自信滿滿的樣子。
“咋解嘛?”
小咪不再吭聲,反而從懷中奮力一躍就攀上了鄭源的肩膀,轉身低頭出溜一下便順著衣服鑽進了鄭源的領口。
“哎!你幹啥?”
小咪身上的絨毛蹭在面板上暖洋洋的,鄭源抖了抖自已的身體。
想從衣服外面去抓,卻又怕弄疼了它。
正猶豫間,忽然感到肚臍眼的位置撕裂般地一陣劇疼,像是被小咪咬了。
鄭源剛要伸手想把小咪給抓出來,沒承想它四隻腳一起亂動,一陣折騰後已經奮力從領口露出頭來。
鄭源把它從領口揪了出來,卻發現小咪嘴裡叼著個東西。
仔細一看,嚇了一大跳。
竟是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肉蟲子!
肥膩膩的身子和須足一齊亂動,看著竟像還活著一般。
小咪從鄭源手中掙脫,跳到地上。
它沒在意蟲子的掙扎,只三口兩口就把它咬碎,仰頭嚥了下去。
吃完後還慢條斯理地用兩隻前腳洗了臉。
一切都做完後,它才轉過頭來看了看已經被驚得目瞪口呆的鄭源。
“好了!你試試肚子上還疼嗎?”
鄭源伸手到衣服裡去摸,發現沒有一點兒疼痛的感覺。
只是肚臍眼的位置有些溼乎乎,沾在手上還黏唧唧的。
鄭源以為是血,可抽出手來,卻發現上面沒有一點兒血色。
就是聞起來臭哄哄的,燻得鄭源差點兒吐出來。
“不疼了,你怎麼弄的?”
“這種蠱蟲名叫傳屍,平時寄生在人的身體內,每天到了午時,它就會到人的肚臍眼那裡伸出頭透氣。這時候只要抓住它扯出來就行了!”
鄭源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又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這東西你……吃下去沒事吧!”
“沒事!”
小咪使勁向後一擺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它是怎麼鑽到我肚子裡的?”
“當然是你自已吃進去了的!傳屍盅的卵非常細小,就像砂粒一樣,又能自動變幻外殼的顏色,就像變色龍一樣與環境渾然一體。把它放在食物裡,這世上可沒有幾個人能夠細心到能夠發現它的存在。”
“不過,傳屍盅可是相當珍稀的,飼養又很困難。若不是主動下盅,它可沒那麼容易被人無意中吃進肚子。”
“你是說有人下毒?誰?”
“當然是家神了!另外,是下蠱,不是下毒!毒藥好找,蠱蟲難得。這玩意兒珍稀得很,要不是為了害人,他們可捨不得花這麼大的價錢!”
“他們?”
“家神可不是一個半個的,他們是一大群!剛才三娃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
“咦?你咋知道狸花貓和我說過的話?”